“陆绎琛！！”
盛柔错愕在原地，下意识喊出口，伸手去拉陆绎琛却被他一手推开，往后趔趄了几步。
她有些惊恐地看过去，突然想到他毫无意识那晚，也是这样推她的。
陆绎琛落拳狠戾且速度很快，贺州躲了两下便不是他的对手，生挨下几下。
“卧槽，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贺朝扑过去抱住陆绎琛的腰，大喊，“林霖过来帮忙，我拖不住他！”
林霖忙上前也去拉他。
“疯狗！”
贺州抹掉嘴角一抹血，平日斯文不过的人此时也忍不住飙脏话，“真他妈疯狗！”
陆绎琛眼底泛着不同寻常的猩红，被贺朝和林霖一左一右用力压制才勉强拉住。
“陆绎琛，你冷静点！”贺朝拉得吃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陆绎琛像听不到旁边人说的话，眼睛死死盯着贺州，身上每一寸肌肉都是紧绷状态。
“……”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盛柔忙走过去，双手捧住陆绎琛的脸，盯着他疯狂到有些失焦的眼眸，声音发颤，“你看我，陆绎琛，你看我，冷静下来……”
这会儿，贺朝也觉出了点不对劲。
陆绎琛从小打的架可太多了，他拉过的架更是数不胜数，从来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疯了一样，完全不顾旁人的反应，一个劲地打……
贺朝同林霖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震惊。
陆绎琛面部线条沉冷，听到盛柔的话，眼睫动了动，一股惑然划过眸底，片刻，他忽地卸了力，整个人瘫软往下。
贺朝和林霖赶紧把人架到旁边椅子上坐。
“都散了吧，看什么看，没看过打架啊。”
贺朝挥手驱赶看过来的侍应生，林霖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陆绎琛。
陆绎琛抬手去接，手指相触的瞬间，他压了下林霖的手指。
多年兄弟感情很有默契，一个动作林霖就懂了，他眼神示意贺朝，不要乱说话。
盛柔深吸一口气，看眼椅子上的陆绎琛，没有第一时间过去，而是走到贺州面前，“贺医生，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你，而是他。”
贺州冷冷看椅子上的人，语气冷硬得不似平常，“像这么个骨子里都藏着暴力的人，我真的很怀疑他能不能照顾好你。”
闻言，陆绎琛捏矿泉水瓶的手一紧，发出“咔嚓”一声。
盛柔呼吸一紧，生怕又打起来，忙说，“贺朝，麻烦送你哥去医院。”
“不用了，我自己走。”
贺州正了正衬衣领口，转身就走。
盛柔朝林霖看一眼，林霖很有眼色地拉走贺朝，“你们聊，我们去那一边等你们。”
周围安静下来，连侍应生都躲得远远的，不靠近这块危险地带。
盛柔在陆绎琛身前蹲下，双手搭在他双膝上，仰面看他，“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
“我们去看医生好不好？”
“……”
“上次睡觉也是，或许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我陪你去医院。”
“不去。”陆绎琛冷硬开口。
“可是你……”
“我没有不舒服。”
陆绎琛抬睫，眸底猩红退去，他注视着她，眼神幽冷，“我很早以前就说过我受不了你跟贺州走得太近，你是听不懂？”
盛柔一怔，有些无法接受，“所以你打贺州是故意下这么重的手？”
“有什么问题，他搂了我老婆。”
盛柔瞳孔微缩，深吸一口气压下难以言说的情绪，“陆绎琛，我以为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我们已经足够了解彼此，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但他是。”
陆绎琛低头，脸忽地逼近，近距离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们从大学就认识，他喜欢你，从大学喜欢到现在。”
甚至，盛柔也喜欢过他。
她的暗恋对象不就是从大学开始的么？
“我跟他已经说清楚了，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他今天只是过来送满月礼物的。”
“送礼物送到搂腰的地步了么？”陆绎琛嘲弄地道。
盛柔再也忍不住，气愤站起身，“陆绎琛，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刚才是路过的侍应生脚打滑，饮料差点泼到我身上，他看见拉了一把而已。”
“无理取闹？”
陆绎琛着重复这几个字，抬眸看她，唇角嘲弄的弧度更甚，“所以这事你认为错都在我，你站在贺州那边对吧？”
盛柔闭了下眼，觉得完全无法沟通。
他的霸道，他的偏执她都知道，但她认为，在两人相处过程中，信任一点一滴积累，那些猜疑顾忌都会慢慢消散，根本不是问题。
她还替他找借口，以为他是心理压力太大，一下没控制住，看来，是她错了。
再说下去，没有进展，只有更伤人的话。
盛柔睁开眼，压着情绪尽量让自己平静，“我累了，先带小云斐回家……我们都冷静一下。”
……
春天的白昼并不长，很快，天边最后一抹晚霞隐没，天色沉下。
陆绎琛瘫在椅子里，全身力气像被抽走，连手指都乏力。
他仰面躺着，浓密的长睫覆下，落下一片极小的阴影。
“还有心思睡觉，真行！”
贺朝见盛柔落寞离开，担心两口子吵架忙过来看，结果看见陆绎琛悠悠闲闲躺在这，跟个没事人一样。
“你也想挨揍？”陆绎琛眼皮下的眼珠动了下，没睁眼。
林霖在他身边坐下，直入主题，“说吧，为什么突然发疯？”
闻言，陆绎琛猛地睁开眼，“我刚才疯得很吓人？”
“你说吓不吓人，我拉都拉不住。”贺朝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盛柔什么表情，是不是也被到了？”
陆绎琛声音透着一丝紧张。
他当下脑袋是混乱的，无法思考也无法控制自己，更听不到耳边的声音、看不见盛柔的样子，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暴力，狠狠地、不管不顾地发泄。
“你说呢，小嫂子脸都白了，你他妈跟疯了似的……”
贺朝话接到一半，又觉得不对，“嘶”了声，“你不是就在旁边，难道没看小嫂子的脸？”
这话问出来，气氛突然诡异安静下来。
树灯下小虫子飞过，扑棱着翅膀。
许久，陆绎琛坐直身子，手抵住额头，嗓音低沉，“我好像真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