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白芍明白她问这个问题的想法，不由叹气，“不用拐弯抹角，你是不是就是想问我，你该不该和他们回中原？”
闻香落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严格来说，我属于外人，给不了你什么中肯的意见。”
她刚失落垂眸，祝白芍又继续道：“不过去中原看看也没什么，你又不是只为了他们去，你也是为了自己去，去见识一下天地广阔，看看中原风景，连带着顺便去他们那里看看……也许一切是好的，也许一切是坏的。”
“但不去看看，你怎么甘心呢？”
闻香落猛地抬眸，对上祝白芍弯弯的眼睛，她有种被看穿了的羞怯。
祝白芍说的很对。
她今天被魏父魏母的态度伤到了，魏父一口一个“南蛮”，他们压根没顾及过她的感受。
而且，闻香落想去中原看看，看看让父母赞誉有加的那个妹妹是什么样子。
这个话题揭过。
两个人又就着万蛊洞、养蛊聊了起来，大有越聊越投机的架势。
晚上，闻香落干脆都没有回去，就直接睡在了祝白芍这里。
长夜已深，月色迷离。
祝白芍和闻香落并排睡在床榻上，呼吸绵长。
吊脚楼外，风吹翠竹沙沙作响，而这喑哑声中逐渐混进了细碎的脚步声，在走到木门前时，又变得小心翼翼，脚步声低不可闻。
紧接着，有一根小竹管从门的缝隙中插了进来，一阵渺渺青烟从里面冒了出来，逐渐在屋子里扩散。
床上两人不可避免地吸入了一些烟雾，像是被迷晕了，睡得越发昏沉。
等了一段时间，屋外的人才悄悄打开了门。
他，或者说他们，竟然有祝白芍住处的钥匙。
来人的身上还带着夜间的凉气，他们摸索到床榻边时，发现了床上的异常。
黑暗中几个人面面相觑。
这床上怎么多了一个人？
不过这时候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们把“昏睡”过去的祝白芍和闻香落扛到了肩膀上，快速出了屋子。
那迷药效果真不错，这样让人难受的体位，都没把两个人弄醒。
夜晚的竹林显得有些阴翳可怕，大长老就站在竹林边，细碎的竹叶阴影落在他脸上，为他蒙上了一层深深的阴霾。
大长老蹙眉看了眼他们扛着的两个人，知道事情略微有变，忽略心底的一抹不安，他压低嗓音询问：“抓到了吗？”
把祝白芍迷晕的这几个人，显然是大长老的手下，他们毕恭毕敬，“抓到了。”
既然已经抓到，那中间有什么曲折，都是可以先放放的。
“去万蛊洞。”
大长老一挥手，那些人就很听话地扛着人朝着山林进发，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昏暗夜色中。
万蛊洞中，之前祝白芍偷窥过的那个洞穴内，穿着红色衣裙的二长老早已经摩拳擦掌，等候着他们的到来。
洞穴内一切如旧，只是那石坑里的鲜血更凝稠了一些却没有凝固，明明没有加热，不时还有一两个气泡冒出，显得有些诡异。
二长老眼睛放光地看着昏迷的祝白芍，目光就粘在了她脸上，眼中闪过嫉恨，下一秒想起她会有的遭遇，又勾起了唇角，笑得不怀好意。
二长老挥手让人抬走石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少女尸体，迫不及待地想要把祝白芍放上去。
蛊王啊……
眼角瞥见他们多带回来了一个人，就多看了一眼，然后二长老同样注意到了闻香落出众的外表。
她伸出指甲抚摸了一下闻香落细腻光滑的皮肤，喉间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长长的指甲在闻香落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把她也放上去，等会儿放血。”
“是。”
于是闻香落再次躺到了祝白芍身侧。
二长老看着两张截然不同，却如春花秋月般各自美丽的脸庞，心中嫉恨，但转念一想，这么美丽的少女将会成为培育美人蛊的材料，她又开心起来。
大长老缓步走了进来，他与二长老对视一眼，声音低沉沙哑，“避免夜长梦多，开始吧。”
二长老眼中迸发特殊的亮光，她摸出匕首走向祝白芍和闻香落。
二长老先割破了祝白芍手腕上的紫色脉络，看着鲜血渗出，然后一条细长的紫色蛊虫开始蠕动。
大长老将几十种看着就很是奇形怪状的草药丢进了血坑之中，很快就有怪异的香气传了出来。
蛊虫感应到这种香气，立刻就蠢蠢欲动起来，它蛄蛹着离开了祝白芍的手腕，想要爬进血坑。
随着蛊虫距离血坑越来越近，二长老的嘴角不可抑制地越扬越高，越咧越大。
成了，就快成了，美人蛊就要成了呀。
蛊虫在几双关切的目光中，终于爬进了血坑里，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它像是变成了什么超大容量的海绵，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收着血坑里的血水，不算特别大的石坑很快就要见了底。
二长老生怕这些血不够用，又拿着匕首走向石台上躺着的闻香落和祝白芍。
“就差你们了。”
大长老对二长老的行为视若无睹，他紧紧盯着血坑中央的血球，衣袍下的手已经紧握成拳。
延年益寿啊……谁不想呢？
噗——
一阵血水四溅。
大长老眉宇皱紧，他闪身避开，退到了半丈之外。
嘭——
尸体落地的沉闷声音响起。
“你在做什么？怎么突然这个时候动手？”
大长老面色不虞，他看着正蹲在二长老尸体边擦拭短剑的闻三长老，冷声喝问。
闻三长老刚才偷袭二长老，一剑刺得太过用力，大部分鲜血都顺着伤口浸湿了衣裳。
他手里也是一片湿粘，此时正紧皱眉头，在二长老衣服上擦拭着。
二长老今天特地穿了年轻时的衣物，是鲜艳夺目的红色，这时候她双目圆瞪、死不瞑目地躺在地上，粘稠的鲜血浸湿了她胸前的衣服，鲜红成了深红。
空气中本就弥漫着的血腥味更浓烈了两分。
说不出的讽刺。
“没做什么，就是把隐患提前铲除了……”
闻三长老终于笑着起身，他看了眼石坑里几乎成了血球的蛊虫，“咱们养的是活人蛊，可不是美人蛊，提前杀了老二，也好过她知道了真相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