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京茹第一次参加轧钢厂领导班子会议，是以顾问的身份。
厂领导现在的正式称呼叫主任，革委会主任。
但不少人还是用传统的称呼来称呼领导，比如王副厂长，其实现在叫王副主任。
做的事情，还是一样的。
参加会议的厂领导，一正七副七个主任，外加工会主席。
以往都是这九个人，这次会议，变成了十个人。
秦京茹进会议室时，工会温主席站起来紧走几步，过来迎接。
老头满面红光，还有两年就退休了，遇到一个不争不抢的，终于圆了主席梦。
老温是对秦京茹最热情的一个。
次热情的，就数到王副厂长了。
本来，他是最反感最瞧不起秦京茹的。
但一晚上几十万斤粮食入库，工人兄弟都能敞开肚子在食堂吃饭了，他从心底里佩服这个年轻女子。
就是他，别说没有渠道，就是有，也未必有这么大的胆略。
至于其他的副主任，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也只是对她点点头。
这些副主任，秦京茹几乎都不认识。
一把手李德福还没到，现在就等着他一个人了。
8：33，李德福来到了会议室。
迟到三分钟。
领导人开会，迟到也是有讲究的，官最大的，可以迟到，其他人，不可以。
官最大的迟到，没人敢提出异议，敢批评，其他人要是迟到，大家的脸色就会相当难看。
“下面我们开会，今天这个会议，来了两个新同志，一个是我们的总顾问秦京茹同志，大家欢迎。”
七七八八稀稀落落的掌声之后，李德福又介绍老温，这次没说欢迎。
接下来就开始了正式会议议程，主题就是抓什么促生产。
秦京茹对这些都没兴趣，她在想，今天中午吃什么。
作为一个吃货，除了睡着，其他的时间，都是要思考吃什么这个问题的。
会议终于进入了尾声。
李德福：“大家对于今后厂里各方面的工作，还有什么建议和意见，也请在会议上提出，我们一并予以讨论。”
这本来是属于收场的话了，约等于宣布会议结束了。
可秦京茹这时候开腔了，“各位领导，我是第一次参加厂领导班子会议，这次会议研究的工作都非常重要，我本人表示全部同意，举双手双脚赞成。”
九个人中，八个人都惊异地看着她。
这个时代的会议，都是相当严肃的，举双手赞成是一种态度，举双脚赞成，显然就是调侃。
很不严肃！
前一世，秦京茹这样的年纪的年轻人，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调侃。
严肃庄重的场合，很少。
这个时代刚好颠倒过来，庄重严肃的场合很多，开不得玩笑的。
秦京茹知道自己有点不合氛围，但说了就说了吧，也没纠正，而是接着说道：
“作为厂里的总顾问，我提两个建议，提交会议研究。一个是，关于小食堂问题。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偷偷摸摸搞小食堂，好像小食堂见不得光似的，应该光明正大地办好小食堂。”
大家听到第一句话时，以为秦京茹是反对开小食堂，可听来听去，人家是支持小食堂的，而且要光明正大的搞。
小食堂，是为厂领导服务的，外面来客，都是在小食堂招待。
当然，没来客，厂领导也会在小食堂吃饭。
公私合营之前，小食堂就是光明正大搞的，那个时候，厂子是私人的，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公私合营之后，变得偷偷摸摸了，原因众所周知。
“京茹同志，这样，不好吧？”
第一个质疑的，就是工会主席老温。
“我们领导同志，要跟工人兄弟同甘共苦，可不能搞特殊化啊。”
“是的，是的。”马上有人附和。
在任何一个时代，既当又立这种事，都很普遍。
比如这小食堂，就是。
“各位领导，请听我把话说完。我们搞食堂的终极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厂子兴旺发达，所有的工作，都是围绕这个目的来的。办大食堂，让工人兄弟吃好吃饱，是为了这个目的；办小食堂，同样也是为着这个目的。
为何要办小食堂，因为来厂视察、检查的领导同志，来厂参观的同行，不能背着锅来。而去饭店酒馆，花费又多。办小食堂，能节省相当数额的招待费，这样的好事，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另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办好小食堂，可以让上级领导满意。我们厂子办得好还是不好，谁说了算，在座的，说了都不算，而是上级领导说了算。我们的小食堂，承担着招待领导的重任，不办好能行吗？根本不行。
我们就是要旗帜鲜明地服务好领导，在这种事情上，不可能也没办法跟工人兄弟们同甘共苦。领导满意了，我们就能得到更多的拨款，就有更多的工人兄弟可以调升工资，我们厂的美誉度就会大大提高。这样的好事，我们为何不能光明正大去办！”
欸，这话说的，好像也对啊。
大家心里都有这样的感觉，可是，怎么自己之前就没想到这些呢。
“我同意京茹同志的意见。”李德福首先表态。
“我的思想站位不高，刚才的话确实不对，我检讨。我现在正式表态，同意京茹同志的意见。”
温主席赶紧抢着表态。
“我也同意。”
全部同意，一致通过。
“京茹同志，你对办好小食堂，具体还有什么建议？”
李德福问，大家点头。
都在想着这个问题。
“办好小食堂，最最关键的，就是厨师，没有厨艺高超的厨师，办好小食堂，只能是句空话。
我建议，小食堂的厨师，跟大食堂分开，专门搞小食堂。在大食堂，对于他们提高厨艺，没有丝毫益处。就如下棋，总是跟一般棋手甚至跟很差的棋手对弈，棋艺只会退步而不会进步，厨艺也是一个道理。
可以把大食堂最好的厨师抽调出来，由这个人任小食堂主任，兼首席厨师。统管小食堂事务。”
秦京茹差点就点名傻柱了。
她不点名，是因为在座的厂领导，都知道傻柱厨艺第一。
“好，我建议由何雨柱同志，出任小食堂的食堂主任，兼任首席厨师。”
李德福直接开口了。
“同意。”
“同意。”
傻柱的首席坐实了。
“我的第二个建议是……”
秦京茹的第二个建议，还会这样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