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兜底
林云皱眉，对这大夫的态度感到不解。
但随即又好似明白了什么，神情悲切起来。
“虽然你这么说了，但我还是想请你出手相助。”
许大夫闻言“嗤”地笑出声。
“相助？我凭什么要助他们？一群狼心狗肺白眼狼，不值得我救！就让他们病死算了，也算是为世间除害！”剧烈的情绪牵动肺部呛咳，很快许大夫就面红耳赤，几欲喘不上气来。
“许大夫，冷静一点。”
过了好一会儿，许大夫才慢慢平缓下来。
他看着挂着蜘蛛网的屋顶看，眼中泪水唰地流了下来。
“那人说你姓林？可是在京中当大官？”
林云沉默片刻，问道：“你可是有什么冤情要上告？”
谁知许大夫摇了摇头，又笑着说：“我哪有什么冤情？我没有冤情。我只是想问问，明明搭把手就能救一个人他们却不救……这样的行为算不算违背律法……”
这显然并不算违背律法，至多说是不道德。
“我看见他们掰开了她的手，任由她被洪水卷走……她才五岁啊，往常那些人去医馆还会逗弄她呢，怎么就如此冷心冷血呢……”
“我拼了命地往前扑，却还是没能抓住她，我的女儿才五岁，她才五岁……他们怎么就忍心呢？”
“我大声呼救，明明好些人都听见了，可没有一个人愿意伸手……只要有一个人能伸手抓住她，但凡有一个人能伸手，灵儿或许就不会被冲走了……”
“林大人，我行医问诊十多年，救人无数，偏偏没人愿意救我女儿……你说，这世间当真好人有好报吗？”
林云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大人请回吧，我是不会去救他们的，因为他们不配。”
···
从大夫那里出来，林云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他能理解许大夫的心情，也理解他做出的决定，所以他不能苛责他什么。
“另一个大夫如何了？可醒了？”
“还没有。”
就在这时，风霜带着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不少药材。
他治病看诊水平有限，只能捡了些预防治疗风寒的药，让人煎了给百姓们分。
次日，还是有人挺不住去了。
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在幸存者头上，尤其是那些有了相同症状的，各个都惊恐不安。
好消息是那个昏迷的大夫终于醒了。
有了他的帮助，病人的救治总算是开了个头。
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药材他也没有办法。
无奈，林云只能让风霜等人继续去找药材。
然而医馆已经被搜过一遍，加上洪水浸泡，就算还有药材，也都不能用了。
如此两三天，又死了四五个人，情况没有抑制住，反而愈演愈烈。
本就心态崩溃的百姓们，此时更加绝望，哀鸿遍野。
好在陆陆续续被带回来的幸存者也给他们带来了一丝丝家人还存活的希望。
就在林云决定亲自去其他县镇取药材时，听雨带着药材出现了。
“主子，我来迟了！”
“不迟。”出于对听雨医术的信任，林云紧绷的一颗心总算是安稳了几分。
“这些药材都是少夫人让我带来了，都是用于风寒、腹泻、痢疾、瘟疫等症状的。”
“凌雪？她怎么会……”
两人一边往病人区赶，一边说话。
“我也不知道。我从本来先去的是悦来县，回去之后跟少夫人提起了一嘴当地的情况，走的时候少夫人就给了我这许多药材，还找了武行的人帮着运了来。”说着听雨从掏出被油纸包裹得很好的东西递给林云，“这也是少夫人给你的，说是以防万一。”
一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几张银票。
林云会心一笑，连日来的疲惫和沉重一扫而空。
“现在城里情况如何？”
“水已经退了不少，但我走的时候还是能没过小腿肚。梅府除了被淹了一些外，没有大多损失，也没有人员伤亡，少夫人和虞将军都很好。”
听到这话，林云的心又安了几分。
“我与你说说这里的情况，现在感染的人已经有近千人，大约一半情况都比较危急，还有病患源源不断从别处送来。”
林云又将病人的状况大致与听雨说了一遍。
“我大概清楚了，等我诊脉过后开开药方子。”
在投入治病工作之前，听雨回头看向林云，笑嘻嘻道：“对了，少夫人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您，要不要听？”
林云瞪了听雨一眼：“快说！”
“嘿嘿嘿，少夫人说，让你注意身体，早点回家~开心吧？”
林云微微晃神，嘴角不自觉扬了起来。
“快忙你的去。”
有了听雨主持治病救人的大局，林云终于能抽开身去忙别的。
花费了两天时间，把一切都安顿下去之后，林云起身离开。
···
一路急行，回到庆州时，天际将将泛起鱼肚白。
看着越来越近的梅府，林云心中少见地涌起了激动和喜悦之情。
他深呼吸，平复好心跳之后，才几个跳跃轻轻松松落进菡萏院。
书墨睡得浅，几乎是他靠近屋子的一瞬间就惊醒了。
他紧握枕边的匕首，屏住呼吸。
“别紧张，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书墨神经一松。
“主子！你回来了？”
赶了半夜的路，林云有些疲惫，但回家的轻松感还是让他精神奕奕。
于是他问起了近况。
“这几天府上都还好吧？康王府那边如何？”
“府上都还好，涨水那一日少夫人果决万分，当即就让我们搬去了另一个院子，因此大家都好。水退了之后我就回来了，少夫人他们都还在上头。”
他又说：“康王府这些天没有动作，不过他的那个妾室陆涟与另一个妾室沙霞姝闹起来了，因为沙霞姝推了陆涟，导致陆涟小产。”
沙家和陆家都是康王手中的棋子，如今棋子之间闹矛盾了，对林云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要不要告诉少夫人您回来的消息？这些日子少夫人很是担心您。”
林云眉眼含笑，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甜蜜的弧度。
然而嘴上却说：“等天亮了我自己去与她说，你也去歇着吧。”
说完和衣躺下，很快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