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丑态
秦素兰往后退了几步，对冯贤的状态更加好奇。
如此生气都没有下床，当真伤的如此严重？
她目光在冯贤身上来回扫视，试图看出冯贤到底怎么了，但却被棉被挡住了全部视线。
冯凌雪面对梅安却是一点都不退让。
“管家，你应该知道老爷受伤了吧？发生了如此严重的事你不仅不告知我，也不请大夫，你到底有没有把老爷和我放在眼里，又是何居心？”
梅安快速看了冯凌雪一眼，又将目光垂下：“大小姐，抱歉。”
“抱歉？抱歉有何用？耽误了病情你担待得起吗？”
梅安低着头不说话。
冯贤则梗着脖子大声责骂：“你倒是好大的脸面，耍威风耍到我院子里来了？你个畜生，当初生下你的时候我怎么没有直接摔死你，让你如今这般气我！”
“爹，不过是受了些伤，您难道就打算如此自暴自弃了？”冯凌雪目光冷了下来，“梅安，让开！”
梅安一动不动：“大小姐，请回吧。”
冯凌雪见梅安如此油盐不进，也不禁怒气上涌。
“来人，将管家带走！”
门外顿时蹿进来两个壮汉，抓住梅安的胳膊就把人往外带。
“梅广，制住老爷，”等梅安把冯贤的手腕控制在床沿，冯凌雪才对大夫说道，“大夫，劳烦了。”
那老大夫见了这场面，心中也不由得嘀咕。
都说梅家家宅和睦，怎的瞧着不像啊？
等他诊过脉之后，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
“大小姐，这……”
“大夫但说无妨。”
大夫眼神落到棉被上，有些犹豫：“老夫想看看冯老爷的双腿。”
冯凌雪听后直接示意梅广掀开被子。
被子被打开的瞬间带起一阵风，冯贤只觉得一股冷意席卷全身，好似被掀开的不是被子，而是自己的一层皮。
他猛然挣扎起来，上半身拼尽全力推攘，试图将控制住他手的梅广推开，又试图去抓被扔到一边的被子。
“还给我！把被子还给我！！你个低贱的奴才，把你的脏手拿开！”冯贤嘶喊着，逐渐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给我盖上！狗奴才！滚开！”
“冯凌雪！你是不是要逼死我？啊？”
“你以为我死了梅家就是你的了？我告诉你别妄想了！梅家是我的，是我的哈哈哈哈梅家是我的！”
“贱奴，滚开，当心我打断你的狗爪子！”
秦素兰看着冯贤疯狂挣扎，下半身却纹丝不动，突然醍醐灌顶，瞬间明白冯贤这双腿怕是废了！
怪不得，怪不得！
秦素兰捏着手绢走进两步，将冯贤的丑态尽收眼底。
“爹爹别闹了，大夫看过之后自然会将被子还给您。”
听了冯凌雪的话，大夫也不敢迟疑，上前撩起冯贤的裤腿，仔细查看。
没一会儿，大夫皱着眉站起身走到冯凌雪面前：“冯小姐，冯老爷这伤……哎~”
“大夫，有什么你说就是了。”
“冯小姐，老朽无能为力，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大夫，还请详说。”
大夫这才将自己的诊断结果一一道来。
“冯老爷这双膝骨骼尽碎，往后怕是……怕是只能如此了，节哀。”
说完大夫连药方子都没有开就准备离开，却被冯凌雪拦下。
“大夫，冒昧再问一句，”冯凌雪放低了声音，“大夫，我爹这神志可还清楚？这两日总是胡言乱语，是不是打击过大，神志不清了？”
大夫隐晦地看了两眼还在发疯的冯贤，没有直接否认。
“我开一副凝神静气的药吧，冯老爷如今的情绪极为不稳定，只能尽量控制了。”
“那就有劳大夫了。”
秦素兰在一旁将冯凌雪和大夫的话尽收耳底。
冯贤腿废了，如今又要疯了……
秦素兰反复咀嚼这两个信息，神情不断变化。
冯凌雪送走大夫后，见秦素兰还杵在这儿发呆，心知她定是听见了她们的谈话，于是故意道：“秦姨娘也听见了吧？”
秦素兰身体微颤，回过神后无措地看向冯凌雪。
她一开始听见冯贤废了确实十分开心。不过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罢了，能看见他如今这幅可怜的模样，秦素兰只觉得解气。
可很快她就开心不起来了。冯贤若疯了瘸了，那她怎么办？冯凌雪会不会赶她走？
现在她可是什么都没了，若是被赶出梅家，她要如何生活下去？
“大小姐？”
“秦姨娘，我爹的情况你既然听见了，往后还请多费些心。”
“不敢不敢……”
“今天就到此为止，”冯凌雪朝着里间稍稍提了一点音量，“爹，明日我再换个大夫，庆州有名的大夫还有许多，一定能找到能治好您的，您且休息着。”
“冯凌雪，你要杀了你！”
“爹，您如今神志不清胡乱说话，女儿不怪您。”
冯凌雪离开前，又回头意味深长地对秦素兰说了句话。
“秦姨娘，我爹现在情绪不佳，你多担待，大夫也说了他需要静养，若他说了什么，你千万别与他一般见识，且忍忍。”
秦素兰顺从地应下，但她内心如何想的，冯凌雪就不在意了。
···
而柳儿这边呢，自听说冯贤双腿受伤后就一直心绪不宁，回到玉簪院后也无法平静下来，夜里更是惊醒好些次。
她做了冯贤的姨娘，可不是想守着一个瘫子。
而且……要他真残废了，她和孩子该如何是好？
就在柳儿愁眉苦脸之际，院门口传来一阵喧哗。
“桂花，去看看。”
桂花听命前去查看，却很快就回来了，看上去还颇高兴。
“姨娘，是大小姐送东西来了。”
一听冯凌雪的名头，柳儿也顾不上心头的愁绪，站起身：“是何物？”
“我瞧着一大箱呢，想来都是些好东西。”
“让人进来吧。”
柳儿盯着院门口，却没想到送东西来的人竟还是相识的。
“周良？怎的是你来的？”
被唤作周良的人转头，俊朗的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大小姐将我安排到您院里了，我就顺势接了这活计。”
柳儿被他的笑脸晃了一下神，隔了会儿才问道：“你不是做花匠做得好好的？大小姐怎会突然让你……”
周良将木箱子寻了地儿放下：“王师傅近日身体好了，就将活儿都做了去，大小姐见我在花园犯懒，这才给我另外寻了个活计。大小姐说，您这边人手少，如今又是特殊时期，需要多安排几个人手，还有几个兄弟在后头呢，收拾好衣裳就来。”
柳儿想到秦素兰的行径，也认可了冯凌雪的安排。
“回头可要向大小姐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