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招婿
话本子发行很快，加之说书人的口才，一时间城里风言风语更甚，不少好事人竟跑到秦素兰家门口指名道姓谩骂，言语难听至极。
秦素兰和那私生女哪受过这般委屈？但她们心中有鬼，又不敢喊冤，两人只能在家抱头痛哭。
“娘，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红着眼睛问秦素兰。
秦素兰双眼红肿，抽抽噎噎道：“想是那夜你爹前来，被人看了去。”
少女顿时又恼又气：“你们怎的如此不小心！被人口诛笔伐且不说，如今背上这不好听的名头，你还怎么嫁进冯家？”
若是你不能顺利嫁进去，我又怎么拿回我大小姐的身份？
秦素兰一听也急了：“芸儿，这可怎么办？”
“娘，你先别急，还是先写信给爹，看看他怎么说吧。”秦芸说着，胸中郁气难平，不禁也恼怒起冯贤，“爹也是，早就让他娶你进门，偏要一等再等，现在好了，所有人都在看我们笑话。”
“芸儿，别这么说，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爹。”
秦芸狠狠揪住帕子，好容易才平复下怒气。
“你与爹好好说，让他尽快做决断，拖下去对我们没有好处。”又道，“如今梅家上下全拿捏在爹手里，任是冯凌雪不愿，还能忤逆亲爹不成？”
秦素兰被这几天的事情弄得没了主意，只能照着女儿的说法做，很快便修书一封，让丫鬟从后门送了出去。
···
冯贤接到信件的时候，冯凌雪正在书房与他说话，
在看见信封的一刹那，冯贤便认出了这是秦素兰写给他的信。这是她们约好的，写信时特意在信封上滴一滴墨水以便分辨。
他心下一惊，隐晦地看了眼冯凌雪，又瞪了眼管家，故作轻松将信件收起。
冯凌雪低头喝茶，将看好戏的表情掩藏。
“雪儿还有什么事吗？”冯贤开始赶人。
冯凌雪将茶杯放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爹爹，如今女儿婚事告吹，我想着自个儿年纪着实也大了，故有个想法想说与爹爹听，让您给我出出主意。”
冯贤恨不得立即将冯凌雪嫁出去，一听就来了兴致，立刻追问：“宝贝女儿这是看上谁家公子了？放心，你尽管与爹爹说，这庆州城谁得你青眼，还舍得拒绝不成？”
这话倒也没错，梅家家大业大，冯凌雪是梅家的嫡长女，即便是官宦之家也少不得另眼相待。加之梅凌雪天生丽质，秀雅绝俗，清素如九秋之菊，任哪个年轻男子看了会不心动？
即便是她成亲后又休夫，看在梅家家产的份儿上，愿意结亲的也依旧不在少数。
冯凌雪看着冯贤这副迫不及待要将她赶出梅家的神情，心里嗤笑。
她绞着手帕，害羞道：“爹您误会了，女儿其实是想招赘婿，这样——”
“不行！”话未说完，冯贤断然拒绝，话脱口而出之后又怕引起冯凌雪不满，缓和了语气问，“女儿怎么会有这个想法？可是有旁人与你说了什么？”
“并无，只是女儿想了两天，觉着嫁人本就前路难料，若是再遇上一个王鸿才，女儿这辈子真的就毁了。”
“且我实在放心不下弟弟妹妹，尤其是福福，翻了年也才将将4岁。”说着冯凌雪还抹眼泪，“之前劝说爹爹续弦，您也不愿，如此我嫁人了，您又那般忙，留两个孩子在府上我如何能放心？”
冯贤脸色一僵，这才发觉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额……府里都是信得过的，谁还能欺负了他们不成？”
“爹您说的固然没错，可娘去了，霜儿、福福是我从小看大的，一想到她们我就心里不落忍，这叫我做姐姐的怎么能抛下他们潇洒嫁人呢？”
冯贤还想说话，冯凌雪干脆哭出声：“爹，您就让女儿任性这一次吧。”
冯贤沉默许久，视线落在秦素兰的信件上：“让爹想想。”
冯凌雪离开后，冯贤气得摔碎了一盏上好的茶壶。
“混账东西！”
“早知今日，便是打断她的腿也该拦住不准她休夫！”
···
冯凌雪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只是两天后冯贤带了个女人回府，唤其兰娘。
一听这名字，冯凌雪就明白了来人是谁。
饭桌上，冯贤红光满面，看众人吃饱后，突然牵起女人的手：“爹给你们介绍，这位是爹的救命恩人，也是爹爹想迎娶的女子。”
冯凌霜和福福满头雾水，但看着女人和善的面容，也没有多少不满。
冯凌雪故作讶异：“怎的如此突然，之前爹不还说——”
“之前也是因为没遇到兰娘。你们也知道，爹爹是逃荒来的庆州，在到庆州之前路过一个小村庄时被毒蛇咬伤，幸得兰娘相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曾寻过当时的救命恩人，却始终不得消息，还以为兰娘已经不在了，没想到竟然又在庆州相遇，实乃缘分。”
这故事编的像模像样，还是百姓喜闻乐见的俗套剧情。
“我见兰娘带着女儿孤独无依，又见小姑娘与我有几分相似，更觉有缘，这才起了娶妻的想法。”冯贤笑看着冯凌雪，“兰娘心善，待兰娘进了府，也定会善待霜儿和福福的。”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甚至连私生女的借口都想好了。
“爹爹喜欢便好。”说完就带着凤凌霜和福福离开了
见人离开后，秦素兰也不再端着，媚眼一扫：“还是老爷有办法，看这小蹄子还怎么说？”
冯贤冷哼一声：“她能翻出什么浪花？”
···
回傲雪院的路上，小满再也忍不住开口：“小姐，你可别被骗了，那个兰娘分明就是秦素兰！”
“我心里有数。”
冯凌雪没有见过秦素兰，只是猜到了，但小满是亲眼见过她的。
凤凌霜和福福看向冯凌雪，大大的眼睛里尽是好奇。
冯凌雪拍拍福福的脑袋：“回去跟你们说。”
她本来不想让弟弟妹妹知晓这些腌臜事的，但一想到以后秦素兰会进府，还是决定让她们知情，免得被哄骗了去。
回到小院儿，冯凌雪将人带进闺房，仔仔细细说了当下的情况，又说了自己的打算，两个小的听得一愣一愣的。
“今日姐姐跟你们说的话，你们记下，但不要显露，平时该如何还是如何，其他的姐姐会办，知道吗？”
冯凌霜恹恹点头：“姐……爹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平日里对她们那般好，与娘亲恩爱有加，怎么会养了外室，还有私生女呢？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情爱，但她懂，养外室便是对发妻的背叛。
福福年纪小，不懂什么是外室，什么是私生女，但看见姐姐不开心，小团子就扑过去抱着撒娇，试图逗冯凌霜开心。
冯凌雪见妹妹伤心，也心有不忍，但还是狠心开口：“无论如何，他已经不是我们以为的爹爹了，还有很多事现在不便与你们明说，你们只要知道，姐姐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为了梅家。”
两个小的乖乖点头：“知道了姐姐~”
差人将弟弟妹妹送回去后，冯凌雪洗漱上床躺下。
“铮！”
突兀的响声将半梦半醒的冯凌雪惊醒。
循着声音找去，在窗沿上发现一枚飞镖，镖上插着一张纸条。
“明日未时，聚茗楼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