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有点无奈。
他这两世为人，难道还看不出龙且这小子眼神之中的揶揄与龌龊？
但偏偏，这小子就一副诡笑，也不说什么，害得他都没有借口给这小子来一肘击。
“有请。”
柳白清朗的声音响起，捎带着整理一下衣襟。
就这么一个寻常的动作，龙且嘴角的弧度愈发大了，甚至是压低了声音，和旁边的萧何说道：“萧何，其实末裳公主也真的很漂亮。”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萧何真的莫名其妙。
毕竟龙且说的这一句废话，真的挺废话的。
长公主嬴末裳乃是始皇陛下的女儿，就始皇陛下那个长相，能丑了？
龙且看着萧何那疑惑的眼神，终于明白了自家柳公以前说过的‘孤傲如雪’是什么意思了。
只有他一个人瞬间懂了的感觉，当真是有些不好受。
一个萧何，一个陈平，一个陈婴，你们就没有想过柳公下半身的幸福吗？
“见过柳相。”
当嬴末裳走入厅堂之时，仿佛这个房间都多好看了几分。
虽说在容貌之上，这位大秦帝国的明珠还是难以与柳白相衬，但已然是走到哪里，只要是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的绝世美人了。
如今落落大方得施礼，更加凸显出她这一张仿佛可以国泰民安的姣好妙容。
“殿下，这么晚来，看来是有些心急啊。”
柳白看了看外面的夕阳，已经没过了半个山头，放在文人雅士的口中，定然是一句‘夕阳落岳而红光漫天’，当然，放在龙且的口中，就是一句‘窝草？好大的好红的太阳’。
柳白深深看了一眼嬴末裳。
他自然知晓，这位公主殿下此番来是什么意思。
甚至....他觉得这位殿下来的有些早了。
他并不会吝啬时间给这位公主作出真正想要的选择。
嬴末裳表情未变，依旧是带着那一副点到为止，但却让人忍不住感觉到温和的笑容，礼仪、举止、甚至是笑容，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这个时代的女子的典范。
“柳相不着急？”
嬴末裳没有回答，反倒是笑着开口反问了一句。
就这么一句话，柳白就知道，这位公主殿下若是生于后世，定然也是个能够将男人玩的团团转的顶级人物。
光是这么一段拉扯，就足够很多单身汉跪在地上学。
毕竟....谈恋爱其实就是谈话的分支，拉扯情绪，来回隐藏自己的想法，勾起对方的兴趣，增添自己的神秘感，这都是最为基础的东西。
如今嬴末裳一句反问，若是一个倾心于她的男人，恐怕便是会直接将自己的底牌都交出来了。
“本相急否，算不得什么。”
“百官急否，甚至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殿下要急，那才是大事儿。”
柳白轻笑一声，甚至是云淡风轻得将一盏茶拿起，轻轻抿了一口。
他是不怎么跟女子打交道，但如果这位公主殿下觉得小小的‘拉扯’技巧能够拿捏住他这位天下臣子巅峰的柳相，那也太过于小看他柳白了。
就这么三句甚至是没什么营养的废话，直接让嬴末裳的脸色一变！
她可以否认，但....真的能在柳白面前否认吗？
诚然，柳白在昨天，给予了嬴末裳选择。但....今日自家父皇的旨意已经到了，这位柳相掌监国之权，并且储君之位，这位柳相也有莫大的话语力度。
这种情况下，每过一个时辰，嬴末裳就不安一分。
柳白没有逼她，但是她也知道，这个时间不可能无限拖下去，甚至可以说，什么时候作出决定，都是这位柳相的事情。
“本宫急。”
嬴末裳轻叹一口气，声音娇柔，在位置上缓缓坐下。
在这位柳相面前想要玩什么花样，确实是为难她了。
“本相给出的承诺，是不会变更的。”
而就在此时，柳白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嬴末裳惊愕抬头。
没有人知道，在这种时候，柳白的这一句话，到底让人有多么安心。
仿佛....即便是天塌下来，这位柳相都会为了诺言，对着那天将腰间的长刀拔出。
嬴末裳表情郑重，将自己的娇柔语气收起，双目直视柳白，而后缓缓点了点头：“柳相，本宫想要问您一件事。”
语气愈发恭敬，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能够在如此年轻的年纪，做到天下人....甚至是史书之上诸多贤才都无法抵达的巅峰了。
除却自家父皇乃是真正的明君之外，这位柳相....身上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但会让人不自觉相信他的特质。
对于嬴末裳这种公主来说，相信....是一个很珍惜的东西。
但这一刻，她愿意给柳白。
“问吧，”
柳白看了一眼嬴末裳，微微点头：“知无不言算不上，但本相大抵知道你要问什么。既然你关心，如果本相隐瞒了，倒是对不住你了。”
这样的一句话，说的那叫一个‘逼气逼人’，一旁的龙且两眼放光，当真是恨不得拿过来纸笔将其记下来，以后应用上去。
等以后小六问点事情，他龙且也能故作高深得来上这么一句‘俺大抵知道你想要问啥，但俺愿意回答你’，这不是....帅惨了吗？
嬴末裳微微一怔，随后笑了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昨天她还在想，如果自己是男儿身就好了。
今天想想，如果自己是男儿身，大抵也会义无反顾得追随这位柳相吧。
“本宫想要问柳相。”
“太子储君之位，柳相觉得本宫哪位弟弟合适？”
问完，嬴末裳又再添一句：“柳相莫要搪塞本宫，说什么这是百官上疏奏议，父皇的旨意是什么意思，柳相应当比本宫要清楚。”
此话说出，柳白表情没有分毫诧异，正如他所说，他知道嬴末裳要问什么。
“十三公子，嬴辰。”
柳白的回答， 十分简洁，没有任何弯弯绕绕。
嬴末裳面色一愣，看着柳白的神情复杂。
“殿下，您的问题，本相回答完了。”
“那么，殿下您的选择是？”
柳白看着嬴末裳，轻声开口。
声音很是温柔，他....不愿意嬴末裳为了政治，牺牲什么。
大秦，也不需要一个女人的牺牲，来达到什么利益。
嬴末裳看着柳白，柔声开口：“大秦城市管理监，齐宇。”
她的回答，同样简洁，也没有任何弯弯绕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