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仲炎紧抿着唇，他冷眸如星，看着父亲不再劝解。
气话说到尽头，叶远雄终于冷静下来。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脸上冷硬的线条瞬间柔和。
“仲炎，那天在饭店救了我一命的那个女孩，她在饭店工作吗？”
“是。”听见父亲提起恩熙，叶仲炎露出内敛的笑容。
“她在饭店都做什么样的工作？”
“清洁人员。”
“噢，对了，我记得我问过你。”叶远雄想起来。
“关于她昨天救了您的事，我已经代父亲谢过她。”
“嗯，”叶远雄点点头，“不过，只是道谢，这样还不够……”
“您有什么想法？”
叶远雄看了儿子一眼，“像她这么年轻的女孩子，不应该做清洁工作，这样会耽误她的前途。你应该帮她换个工作，一个能让她真正学到东西的工作。”
“我也曾经想给她机会，但是她很倔强，根本不接受我给她的任何机会。”
很倔强？叶远雄想起了某个女人，她年轻的时候也跟这个女孩一样倔强。
“是吗？”叶远雄忽然露出笑容，“你对她说的？”
叶仲炎愣了一下，没想到父亲会这么问他。
“我要求她留在客服部，唯一的条件就是要她在三个月内学好英文会话。”
叶远雄抿起嘴，“对一个自尊心强烈的女孩子，绝对不能用命令式的口气。你的做法大错特错了！你应该用鼓励的方式，这样她就会慢慢接受你。”
叶仲炎咧开嘴，“我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一直以为她很坚强，有勇气承担任何『要求』。”
“听起来，这个女孩的自尊心真的很强，”叶远雄说：“你的方式会让她根本不想接受挑战。”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叶仲炎垂眼凝思，却露出笑容。
“我希望她能跟在你身边，由你亲自来调教她。”叶远雄道。
叶仲炎抬起眼。
父亲的答案，让叶仲炎略感意外。
“这只是因为，她救了我一命，所以我想好好报答。”叶远雄别开眼，轻描淡写地对儿子解释。
“这次，你一定要说服她，接受这份新工作。”最后他再强调。
叶仲炎凝望父亲数秒……
“是。”然后他才回答。
隔天中午恩熙工作时，大厅经理跑过来告诉她：“总经理找你，你立刻到总经理的办公室见他。”
“……好。”她不知道叶仲炎找自己有什么事？
恩熙走到总经理办公室前，发现门已经打开。
“总经理，你找我吗？”她站在门口敲门，维持职场上的礼貌。
“进来。”对于她刻意疏远的态度，他已经习惯。
恩熙走进叶仲炎的办公室，发现他正在等她，因为他桌上摊着自己的履历表。
“那天你协助我父亲脱困的事，我要再次郑重跟你道谢，也代我父亲向你致上谢意。”
“我已经说过，你不必这么客气。”
叶仲炎露出笑容，“如果接受我的谢意，今天晚上就让我请你吃饭。”
“总经理，这是命令吗？”
“如果你不同意，这就是命令。”
“如果是命令的话，员工没有否决的权利，是吗？”
“你很聪明，在职场一定可以生存得很好。”他似笑非笑。
“我觉得我们的对话好奇怪，而且这样一点都不公平。”瞪着叶仲炎的笑容，恩熙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现实社会就是这样，如果有一天你是总经理，就会得到你要的公平。”
恩熙瞪着他，“很奇怪，你的话居然说服我了。”
“说服你了？因为我提醒你现实的残酷，而不是拿花言巧语包装我的话？或者口蜜腹剑暗箭伤人？”
“对，世界上有很多这种人，表面上强调自己是善意的，但说出口的话每一句都很伤人。”
“我像这种人吗？”
“不像。”
“那你没有理由拒绝我。”
“但是你的话听起来很虚伪。”
叶仲炎笑了出来，“你就一定要这么坦白吗？”
“对，我在职场上可能没办法生存得很好。”她故意很沮丧地说。
叶仲炎大笑，“没关系，我原谅你，只要你同意让我请你吃饭。”
“如果我们各付各的，那么你可以“『请』我吃饭。”她坚持。
叶仲炎明白，没办法再要求她更多。
他必须慢慢来。
“这样的话，我只请得起你吃阳春面。”
“很好啊，我本来就比较喜欢吃路边摊。”她知道，他是在为她的钱包着想。
他低笑，“那么你结婚的时候，也选一家路边摊请客好了。”
“这个点子不错，”她认真考虑。“到时候我的新郎一定能上头条新闻。”
他再一次大笑。
恩熙虽然故意装作很严肃的样子，但这回嘴角也忍不住弯成弧型。
恩熙没想到，下班后叶仲炎真的陪她到路边吃阳春面。
两人坐在路边的面摊，恩熙忽然觉得很好笑。
“你笑什么？”他问她。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夏天的太阳好大。”她偷笑。
叶仲炎眯起眼，“太阳大有什么好笑的？何况现在太阳已经快下山了。”
她仍然笑，却不说话，然后慢条斯理地吃面。
叶仲炎瞪着她。
半晌后恩熙故意问他：“你干嘛瞪着我？你的肚子不饿吗？为什么不吃面？这家面很好吃啊！”
“我还在等你的答案。”他更肯定她脸上笑容有问题。
“什么答案？”
“你刚才在笑什么？”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追根究柢？那又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恩熙转头跟他说话，忍不住又抿起嘴。
这下，叶仲炎更肯定她绝对有问题。
“因为你的笑容看起来就很不寻常，所以我认为有追根究柢的必要。”
恩熙瘪着嘴，故意不说话。
“如果再不回答我的话，你一定会后悔。”他口气平淡地威胁。
但恩熙置若罔闻。
“你准备告诉我答案了？”他故意问她。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后悔。”她挑战他。
叶仲炎咧嘴一笑，然后忽然伸手搔她的痒－－
“唉呀！”恩熙尖叫。
“好啦、好啦，我告诉你嘛！你不要动手动脚的－－”
恩熙皱着眉头拍开他的手，却笑得很开心。
“快说！”叶仲炎威胁她。
“我只是觉得－－你穿西装到路边摊吃面，然后一边吃面，一边汗如雨下的样子很好笑……”她边解释，屁股边往另一头移。
“就只是这样而已嘛！”
“你觉得我很好笑吗？”
她回过头瞪着自己的面，抿着嘴不吭声。
“难道吃路边摊是你的预谋？”他故意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