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明念着佛经的声音平静而悠长，夏日蝉鸣的燥热都难得的沉寂了几分，几个小萝卜头趴在窗户上好奇的张望着。
小丫便是排在第一个，对上程染的目光缓缓一笑。
想着小明同学这般好为人师，程染便闲散的对着小丫招了招手，几个小萝卜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他，簇拥着走到了门口。
钟离明自是也瞧见了，望着小萝卜头灼灼好奇的目光，他宛然一笑，抬了抬手，于是孩子们便小声欢呼着跑了进来围在程染的身边。
小怪不得不临时用自己的绝世好剑给这几个小萝卜头劈了个简易的长桌。
大抵是钟离明也未曾想到是这般发展，本来是对程染一个人的教导变成给村子里的孩子们上课。
这个世界拥有真气的毕竟是极少数人，普通人就算是有天赋，也难以承担修炼所带来的巨大消耗，更别提这些贫苦的孩子了，在村民人的眼中，能识的几个字，往后便不用这般辛苦的在地里了，在镇上做个学徒也是好的。
在村长的恳求下，钟离明答应在村子里暂时教导孩子们学一些字。
于是平日里上课的时候，钟离明单独给程染一本佛经，旁人摇头晃脑面露难色的时候，程染顶着一本佛经睡的正香，没办法，无论过多久她都是没有学习的命，当年她也就高三拼了一把，勉强上了个一本，此后便彻底的对学习失去兴趣了。
钟离明手里的戒尺在桌子上敲了敲，程染顶着这么张面具即便是睡着了旁人也不知晓，于是在被钟离明抓包后，她依旧坦坦荡荡的好似方才睡的香的那个人不是她。
不知道钟离明是不是看穿了程染杀批的本性，他教给程染的第一个就是静心咒。
众生皆烦恼，烦恼皆苦，烦恼皆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有形者，生于无形，无能生有，有归于无。
不过程染不觉得自己有用得着的时候，她一向很淡定。
“阿染姐姐，这个字念什么？”
小丫凑了过来，将写的歪七扭八的字拿给程染瞧。
“乐，快乐，取自欢喜之意。”
小丫眼眸亮亮的，盛满了欢喜。
“阿染姐姐，你真厉害。”
不晓得是从哪里开始结下的，小丫成了程染的头号迷妹。
栓子冷笑一声，他对于自己家大黑狗被割了蛋这个事情耿耿于怀，毕竟他之前答应了村花，要让自己家的大黑狗跟村花家的狗配种，眼下之间废了，觉得失信于村花，很没有面子的栓子嘲讽的说：
“小丫，人家是小姐，可不是什么都懂，跟你可不是一路人。”
小丫年纪小，听不出来栓子话里的意思，便认真且赞同的回道：
“栓子哥哥，你说的对，阿染姐姐什么都懂，她可厉害了。”
瞧着小丫傻乎乎被洗脑的劲，栓子一阵气急，嘟囔着这个蠢样，被卖了都要帮着数钱。
不再跟小丫多废话，栓子急忙对着自己旁边的漂亮小姑娘，也就是村花自信开口：
“芷兰，你有哪个字不认识，我教你。”
村花芷兰生的文文静静的，面皮白嫩嫩的，一副温婉小家碧玉的感觉，在这么个村子里属实是有些醒目，村里一半的大小伙子都喜欢芷兰，但是旁人不知道的是，芷兰可能要跟镇上的表哥家成亲，表哥家有铺子，她若是不晓得几个字难免会被笑话，所以芷兰和小丫，程染便是钟离明这个班里仅有的三个女孩子了。
小丫年纪太小，程染从进村就被传丑的跟鬼一般，现在已经传成了毁了容只能带着面具的丑八怪，于是芷兰自然是全班男生的心头好。
但是栓子的热情并没有换来芷兰一个多余的眼神，她的目光专注而羞涩的在钟离明身上。
咱们的小明同学虽然是佛子，不沾染这世间的情爱，但这个一种清隽和浓丽相映的面皮，足以勾动少女心事了。
“钟先生，这个字念什么？”芷兰对着钟离明开口，少女明亮的眼眸好似晨露洗过一般。
恰巧这少女怀春的一幕被打哈欠的程染瞧了个正着。
啧啧啧，这爱情的小火花都快嘣她脸上了。
然后程染将手伸进小丫的布兜里，掏出一把酸枣，一边吃一边瞧着。
酸枣很酸，恋爱的酸臭味熏人。
钟离明那双看狗屎都深情的眼眸注视着芷兰，窗外满树槐花簌簌而落，日光悠长又缠绵。
“咔嚓咔嚓。”
程染吃完了酸枣，吃宋二婶自己晒的南瓜籽。
钟离明将目光移到程染的面上，不知怎的，硬生生从那个煞白带着两坨红的胖娃娃面具是看出了几分猥琐。
然后钟离明就朝正在嗑南瓜籽的程染走了过来。
大抵是钟离明手里的戒尺让程染反身性的有了那么点被班主任抓包的感觉，她的身体先于脑子做出了反应。
规规矩矩坐好，手里拿着佛经，一本正经。
下午的课是属于小怪的，没错，小怪在教他们如何开启真气。
虽然这些孩子们几乎不可能会有修炼的资质，而且大多数已经错过了开启真气的年龄，但是总是能够强身健体的。
小怪带着二壮和栓子等一群男孩子在院子里摔摔打打。
程染照旧在晒太阳，不知道是不是她终于有了点老年人的感觉，她这副身体很是喜欢晒太阳和睡觉，恰巧程染也是个懒的，此时倒是舒服的很。
小丫坐在小板凳上，老老实实的给程染剥南瓜籽。
钟离明抽不开身来管程染，他此时正被少女缠着，芷兰看起来是个文文静静的姑娘，对于钟离明的攻势却很是不凡。
借着学习识字的功夫，她乖巧的看着钟离明，在对方解答自己的疑惑时，便恍然大悟，一双眸子圆圆的，倒映着少年低垂的眼睫，而在钟离明的目光转向自己的时候，会忽的露出崇拜和羞涩交织的情感。
配上她这么一张白嫩，俏生生的面容，属实是一大杀器。
程染觉得，若是小明同学是一般的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怕是早已招架不住了。
她瞧着都有点酥。
不过想来这位佛子有的是大善，于情爱一道属实是先天就发育不良，村花的暗恋注定是一场无疾而终。
程染已经开始脑补后续了，说不定会来个经典桥段，村花要嫁人的时候鼓起勇气对佛子表明心意，佛子惊诧断然拒绝，村花黯然神伤，死心嫁人，暮年之后，村花垂垂老矣，于渡桥上一眼就望见了那个十七八岁眉眼温柔的佛子。
艾玛，搞的还挺虐。
程染正脑补的起劲，耳边忽的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
“你唤阿染对吗？我叫芷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