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宇目光沉沉地扫过台上那片狼藉.
那淌在地上的血，散落在旁的肠管，还有状若疯癫、坐在血泊里胡言乱语的李浩，以及立在一旁、浑身浴血却眼神冷寂的林默。
说实话，这一切，都是李浩自找的。
从他放话“直到刀捅不进去，或者人断气为止”，从他叫嚣着要比谁命更贱、谁忍耐力更硬开始，就该想到，会遇上林默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甚至连疼都不在乎的狠角色。
刘明宇收回目光，压下心头那点复杂的波澜，抬声宣布，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全场，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第四场，林默胜！”
话音落下，全场依旧没什么欢呼，只有零星几声压抑的抽气——谁也没料到，一场比试会走到这般疯狂的境地。
可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一个念头像惊雷似的在人群里炸开：这已经是连赢四场了！
若是最后一场，林默还能赢下来……那他岂不是妥妥的单人赛第一？
“赢了…这也能赢？这哪是比试，是疯子斗法啊！”
旁边有人瘫坐在座位上，手还在抖，眼神直勾勾盯着台上：“我刚才以为林默要杀了他…吓死我了，腿软得站不起来。”
“连赢四场…这林默是怪物吧？那么捅自己，他不疼啊？”
“李浩自找的不假，但林默也太狠了…那刀挥的，给我看的心直抽抽，但你还别说，看的我还挺过瘾！”一个光头青年，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皆是清晰地听到了。
嘶——
光头青年身边的人像是被烫到似的，齐刷刷往旁边缩。
后排有人忍不住站起来踮脚，想看清台上的动静，嘴里不停念叨：“单人赛第一？这要是最后一场也赢了，就是第一了啊！”
立刻有人接话：“还有谁能打过他？这狠劲，这疯劲，谁上谁倒霉！”也有人皱着眉摇头：“太吓人了…这种赢法，看得我浑身发毛，宁愿不看第一。”
“也不一定，你们没看见，林默此时也全身是血吗？”
“对啊！此刻林默自己捅了自己那么多刀，也是重伤状态，他还能不能召唤丧尸都两说，这最后一场，不见得他林默还赢。”
“这种连自己都捅、把比试搞成血腥屠宰场的疯子，要是拿了单人赛第一，那才是大夏的奇耻大辱！说出去都让人笑掉牙，我们大夏的武道，就教出这种嗜血的怪物？”
“武道讲究的是修身养性、堂堂正正，他倒好，靠疯劲、靠自残吓人赢比赛，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也配拿第一？真要是他赢了，大夏武道界都得蒙羞！”
“单人赛第一是要代表大夏的脸面，让一个浑身是血、眼神里只有冷漠和疯狂的人去代表我们？简直是笑话！这种第一，我们不稀罕，也丢不起这个人！”
“以前的单人赛冠军，哪一个不是光明磊落、让人信服？林默呢？靠吓疯对手、靠一身血腥赢比赛，这种第一，只会成为大夏武道史上最黑暗、最耻辱的一笔！”
嘲讽之声，再次一浪高过一浪，此起彼伏，像涨潮的浪头，一波压着一波撞向赛场中央，刺耳又密集。
这些唾沫横飞、义愤填膺的人里，说实话，不少是来自四大高校的天之骄子。
平日在学校里，他们是众星捧月的存在，走到哪都带着优越感，可到了这比赛场地，眼睁睁看着自家学校里那些被捧到天上去的妖孽，被林默像捏碎蝼蚁似的虐杀。
有的被吓破胆，有的被逼疯魔，连半点还手的体面都没有。
心里那股子不平衡感，像毒藤似的疯长，瞬间将他们包裹，带来最为残酷的打击。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疯子，能踩着他们引以为傲的同校妖孽往上爬？
凭什么他们多年苦修的荣耀，要被这么一个残暴的家伙踩在脚下？
嫉妒！
彻骨的嫉妒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们浑身难受。
既然自己比不过，既然自家的妖孽也敌不过，那不如就毁掉他！
“这种疯子也配进决赛？简直是对比赛的亵渎！”一个穿着青色校服的男生扯着嗓子喊，声音里满是扭曲的怨毒。
“什么单人赛第一，我看是大夏武道的耻辱柱！必须让他滚下来！”另一个女生妆容精致的脸因嫉妒而狰狞，手里的应援棒都快捏断了。
“他那点破本事不就是自残吓人吗？有什么真能耐？我看就是个没教养的野种，根本不配站在这赛场上！”
有人嘶吼着，把心底的嫉妒全都化作了最肮脏的辱骂。
他们喊得声嘶力竭，仿佛这样就能把林默钉在耻辱柱上。
仿佛这样就能掩盖自己技不如人、同校不如人的挫败。
仿佛毁掉这个让他们嫉妒到发疯的人，就能重新拾回自己那点可怜的优越感。
王大壮和红缨此刻，皆是愣住了。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观众席上那些唾沫横飞、面目扭曲的人，看着他们把最脏的话往林默身上砸。
把“耻辱”“屠夫”“魔鬼”这些字眼喊得震天响！
那哪是对一场比试的评判，分明是把心底压不住的嫉妒，揉碎了、嚼烂了，化作最恶毒的戾气往外泼。
这嘴脸？
是输不起就掀桌子的无赖嘴脸，是见不得人好就盼着人毁灭的阴暗嘴脸，是顶着“天之骄子”的名头，却藏着一肚子腌臜算计的丑陋嘴脸。
这嫉妒？
是见自家妖孽被踩在脚下，多年的优越感碎成渣的不甘，是看着林默从无名之辈一步步往上爬，抢了本该属于“他们这类人”荣耀的怨毒，是自己追不上、打不过，就想靠骂声毁掉一切的卑劣。
王大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裹着说不尽的沉郁：“往往，世人的嫉妒，才是最让人疯狂的，林默的疯，跟其比起来，还算不得什么！”
红缨抿着唇，心里像堵了一团棉絮。
“是啊，林默的疯，是明晃晃的，是敢作敢当的，是在擂台上凭着刀、凭着忍耐力拼出来的；可这些人的疯，是藏在人群里的，是躲在“道义”背后的，是用嫉妒喂大的。
见不得光的疯狂，那才是真的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