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鼓响,紫禁城笼罩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陆远整了整绯色官服,腰间绣春刀在宫灯下泛着冷光。
他抬头望了望太和殿高耸的檐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今日朝会,必有一场恶战。
陆大人来得早啊。兵部侍郎周忱从身后走来,压低声音道,听说昨日宁国府那边闹得厉害,连西府的史老太君都惊动了。
陆远微微颔首:多谢周大人关心。贾珍父子罪证确凿。
周忱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陆远的肩膀:小心忠顺王那边...
话音未落,一阵尖锐的嗓音传来:皇上驾到——
文武百官迅速列队。
陆远站在锦衣卫队列中,余光扫到都察院那边几道不善的目光。
忠顺王今日罕见地出现在朝堂上,一袭绛紫蟒袍,面色阴沉如水。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司礼监太监拖长声调。
臣有本奏!都察院左都御史刘墉率先出列,声如洪钟,锦衣卫佥事陆远目无王法,擅闯宁国府抓人,将堂堂国公之后贾珍下狱,此举实乃藐视皇亲,扰乱朝纲!请陛下明察!
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陆远岿然不动,仿佛没听见这指控。
皇帝微微抬眼:陆爱卿,可有话说?
陆远出列行礼,声音沉稳有力:回陛下,贾珍父子罪行累累,微臣依法办案,有供词为证。
荒谬!刘墉厉声打断,贾珍乃宁国公之后,世受皇恩,岂会做出不法之事?分明是陆远公报私仇!
刘大人此言差矣。户部尚书李敏出列,下官听闻,贾珍在城外强占民田三千余亩,逼死七条人命,百姓怨声载道。陆大人秉公执法,何错之有?
刘墉冷笑:李大人与陆远同出一门,自然替他说话!
朝堂上顿时分为两派,争吵不休。
陆远冷眼旁观,注意到忠顺王嘴角若有若无的冷笑。
皇帝眉头微皱,轻敲龙椅扶手,殿内立刻安静下来。
陆爱卿。皇帝沉声道,贾珍一案,证据何在?
陆远从袖中取出一叠文书,双手呈上:此乃贾蓉亲笔供词,详述贾珍强占民田、逼死人命、贪污河工银两等十二项大罪。另有苦主证词三十七份,地契账册为证。
太监将文书呈递御前。
皇帝越看脸色越沉,最后猛地拍案:好个贾珍!朕念其祖上功勋,对其多有优容,不想竟如此无法无天!
忠顺王突然出列:陛下,臣以为单凭一份供词不足为信。贾蓉年轻胆小,难保不是屈打成招。
陆远不慌不忙:王爷明鉴,除贾蓉供词外,还有贾府管家赖大及十二名家仆的证词,更有从贾珍书房搜出的私账为证。
说着又呈上一本蓝皮账册,此账记录贾珍与户部侍郎钱谦分赃明细,请陛下过目。
皇帝翻阅账册,眼中怒火更盛:钱谦何在?
队列中的钱谦面如土色,扑通跪地:陛下...臣冤枉啊...
冤枉?皇帝冷笑,账上白纸黑字写着钱侍郎分得河工银八千两,还有你的私印为证!
钱谦瘫软在地,汗如雨下。
忠顺王眼角抽动,强自镇定:陛下,即便如此,陆远未经三法司直接拿人,也有违程序...
王爷此言差矣。庞有年突然出列,声如洪钟,锦衣卫乃天子亲军,有缉拿不法之权。贾珍罪行确凿,陆佥事当机立断,正是为朝廷除害!
朝堂上一时寂静。
忠顺王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冷哼一声退回队列。
皇帝环视群臣:贾珍一案,交由陆远全权查办。凡涉案者,无论官职大小,一律严惩不贷!
陛下圣明!众臣齐声应和。
退朝后,陆远刚出宫门,就被庞有年叫住:今日朝会,你应对得不错。但忠顺王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务必小心。
陆远点头:多谢大人提醒。下官这就去审贾珍,定要挖出更多线索。
庞有年压低声音:贾珍与忠顺王素有往来,若能从他口中...
下官明白。陆远眼中寒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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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镇抚司诏狱深处,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朽的气息。
贾珍被铁链锁在刑架上,身上的锦袍早已破烂不堪,却仍强撑着国公的架子。
铁门吱呀一声打开,陆远缓步而入,黑色披风在火把映照下如鸦羽般泛着冷光。
贾大人,别来无恙。陆远在案前坐下,声音平静得可怕。
贾珍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作镇定:陆远!你可知囚禁朝廷命官是何罪过?识相的赶紧放了我,否则...
否则如何?陆远轻笑,让忠顺王来救你?
贾珍脸色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陆远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今日朝会,忠顺王确实为你说话了。可惜...
他慢慢展开文书,皇上已经下旨,命我严查此案。你那些同党,现在自身难保,谁还敢来救你?
贾珍面如死灰,铁链哗啦作响:不可能...王爷答应过...
答应过什么?陆远敏锐地抓住话头,保你性命?还是分你盐引?
贾珍猛然惊醒,咬紧牙关不再言语。
陆远不慌不忙,从案上拿起一根细长的铁签:贾大人可知这是什么?
贾珍盯着那闪着寒光的铁签,喉结滚动。
此物名,专治嘴硬之人。陆远语气轻柔如闲话家常,将它烧红,从指甲缝慢慢刺入,十指连心,那滋味...
贾珍额头渗出冷汗:陆远!我乃宁国公之后,你敢...
国公?陆远冷笑,你强占民女致死时,可想过自己是国公?你指使家奴打死佃户时,可想过自己是国公?
他猛地拍案,声音如雷霆炸响:在这诏狱里,你只是个待罪囚徒!
贾珍浑身一颤,强撑的傲慢终于出现裂痕。
陆远乘胜追击:贾珍,你儿子已经全招了。朱雀街茶楼少东家是怎么死的?那对母女又是如何被你们父子逼得投井自尽?
贾珍眼中闪过惊恐:蓉儿他...他不会...
不会什么?陆远冷笑,不会出卖你?为了活命,他连你私藏甲胄的事都说了。
胡说!贾珍突然激动起来,那些甲胄是...是...
是什么?陆远眯起眼睛,是忠顺王存放在你府上的?
贾珍如遭雷击,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顿时面如土色。
陆远起身,缓步走到贾珍面前:私藏甲胄等同谋反,是要诛九族的大罪。贾珍,你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老实交代。
贾珍浑身发抖,铁链哗啦作响:我...我若说了,你能保我不死?
陆远摇头:我不能保证。但若你配合,或许皇上会开恩,只杀你一人,不牵连家眷。
贾珍眼中最后一丝光芒熄灭,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瘫软下来:我...我说...
接下来的三个时辰,贾珍在恐惧与绝望中交代了所有罪行:强占民田、逼死人命、贪污河工银两、私藏甲胄...更惊人的是,他还供出了与忠顺王的秘密往来——那些甲胄正是忠顺王为以防万一而暗中储备的。
书记官运笔如飞,记录下每一句供词。
当贾珍画押时,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笔。
带下去,关入死牢。陆远收起供词,面无表情地吩咐。
贾珍突然扑倒在地,抱住陆远的靴子哭求:陆大人!求您开恩!我愿献上全部家产,只求留我一条狗命...
陆远一脚踢开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可曾有机会求饶?
走出诏狱时,天已黄昏。
陆远深吸一口新鲜空气,胸中块垒尽消。
就在这时,脑海中突然响起清脆的提示音:
【叮!成功将贾珍定罪,获得500积分】
大人!赵烈匆匆跑来,忠顺王府刚刚派出一队人马,往扬州方向去了!
陆远眼中精光一闪:果然沉不住气了。传我命令,立刻飞鸽传书扬州百户所,严密监视盐运使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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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府内,宝钗正在佛堂诵经,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
姑娘!不好了!莺儿慌慌张张跑进来,西府的王夫人带着琏二奶奶来了,正在前厅闹呢!说您...说您...
宝钗放下佛珠,面色平静:说我什么?
说您忘恩负义,帮着姑爷害自家人...莺儿声音越来越小。
宝钗轻叹一声,整了整衣裙:我去见她们。
前厅里,王夫人正拍着桌子怒骂: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们贾家养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报答的?
王熙凤在一旁帮腔:就是!珍大哥再怎么说也是你族兄,你就眼睁睁看着陆远把他往死里整?
宝钗缓步走入,向二人行礼:姨妈、凤姐姐安好。
王夫人冷笑:安好?我们贾家都要被你那好夫君整垮了,还能安好?
宝钗不卑不亢:夫君依法办案,贾珍表哥若真犯了法,自有朝廷处置。
放屁!王夫人气得口不择言,什么法不法的!那陆远分明是公报私仇!你赶紧去跟他说,让他放了珍哥儿,否则...
否则如何?一个冷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陆远大步走入,飞鱼服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
王夫人顿时气焰矮了半截,王熙凤也下意识后退一步。
陆远冷冷扫视二人:擅闯朝廷命官府邸,威胁官眷,该当何罪?
王夫人强撑道:我...我是来看我外甥女的...
既已看过,请回吧。陆远一摆手,来人,送客!
待贾府众人灰溜溜离开后,宝钗轻声道:给大人添麻烦了。
陆远摇头,握住她的手:你我夫妻一体,何须客气。倒是你...为难你了。
宝钗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妾身既嫁入陆家,便是陆家的人。贾珍表哥若真犯了法,那是他咎由自取。
陆远心中一暖,正欲说话,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扬州急报!赵烈手持一封密信匆匆进来。
陆远展开一看,眼中精光暴射:好!盐运使衙门的账册已经到手!忠顺王,你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