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的话，像是一柄无形的巨锤，砸碎了龙吉公主神魂中最后的一丝侥幸。
若你肯，我便饶了这两个废物的性命。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将一道血淋淋的选择题，摆在了她的面前。
一边，是她身为天帝之女，金枝玉叶的骄傲与尊严。
另一边，是天庭元帅与三坛海会大神的性命，是天庭最后的颜面。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到了因为极度恐惧而面容扭曲的李靖，看到了双目喷火，却又流露出一丝乞求的哪吒。
曾几何时，这些都是她眼中高不可攀的天庭重臣，是父皇的左膀右臂。
可现在，他们的生死，只在眼前这个男人的一念之间，而决定他们生死的钥匙，却被交到了自己手上。
何其荒谬，何其讽刺。
她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跪在地上的太白金星。
那个须发皆白的老神仙，此刻正用一种无比复杂，无比哀求的眼神看着她。
那眼神里，没有对她这位公主的怜悯与心疼。
只有对天庭威严即将彻底崩塌的恐惧，和一种近乎卑微的恳求。
他在求她。
求她牺牲自己，保全天庭最后的体面。
连这个天庭的老臣，都默认了她应该被牺牲。
龙吉公主的心，在这一瞬间，彻底凉了。
什么父皇母后，什么金枝玉叶，什么天庭威严。
在这一刻，她终于看清了所有的一切。
她不是什么公主，她只是一个工具。
一个在天庭强盛时，用来彰显威仪的摆设。
一个在天庭势弱时，用来平息强者怒火的祭品。
从她被瑶池金母冷酷地决定了命运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是她自己了。
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更加屈辱的方式，来完成她作为“祭品”的使命罢了。
嫁给林峰为妻，是屈辱。
给林峰当侍女，同样是屈辱。
又有什么区别呢？
反正，她的世界，早已是一片废墟。
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缓缓褪去，变得苍白如纸。
眼中的挣扎、愤怒、不甘，如同潮水般退去，最终，化作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死寂。
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身体轻轻晃了晃。
林峰就这么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看着那双曾经高傲的凤眸中的光彩，一点一点地熄灭。
他没有催促，只是端着茶杯，欣赏着这株带刺的玫瑰，是如何在现实的碾压下，被磨平所有的棱角。
终于，龙吉公主有了动作。
她那高贵的膝盖，缓缓弯曲。
这个动作，仿佛抽干了她全身的力气，让她每一个关节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最终，她在一片死寂的目光中，跪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两行清泪，无声地从她那双空洞的眼眸中滑落，滴落在尘埃里，摔得粉碎。
她低下那颗曾经高傲的头颅，用一种比蚊蚋振翅还要微弱，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了几个字。
“龙吉……愿意……”
“叮！检测到四号侍女【龙吉】初步臣服，侍女契约生成中……”
“契约成立！恭喜宿主收服第四位侍女【龙吉】，天帝之女，根脚不凡，奖励宿主积分一百万点！”
“【龙吉】：忠诚度10（初级臣服）。”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在林峰的脑海中接连响起。
林峰的嘴角，满意地向上勾起。
成了。
他放下茶杯，目光扫过跪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已经失去灵魂的龙吉公主，眼神中没有半分怜悯。
对于这种自视甚高，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就必须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将她所有的骄傲彻底踩碎，她才会懂得什么叫规矩。
林峰没有伸手去扶她，只是懒洋洋地斜靠回宝座上，对着旁边早就看得目瞪口呆，随即又强忍笑意的碧霄，随意地吩咐道。
“碧霄。”
“去，教教咱们新来的丫鬟规矩。”
“第一条，就是给我，还有你的姐姐们，奉上一杯认错茶。”
丫鬟？
认错茶？
此言一出，太白金星刚放下一半的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这简直是杀人诛心！
让堂堂天帝之女，给别人当丫鬟，还要奉上“认错茶”？
这传出去，昊天上帝怕不是要当场气得道心崩溃！
碧霄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瞬间溢满了兴奋与狡黠的光芒。
这个好玩！
她强忍着快要咧到耳根的笑意，用力点了点头，脆生生地应道：“是，主人！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她蹦蹦跳跳地走到龙吉公主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失魂落魄的天庭公主，憋着笑开口。
“喂，新来的，没听到主人的话吗？”
“还不快起来，跟我学学怎么当一个合格的侍女？”
碧霄伸出手，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一把就将瘫软在地上的龙吉公主给拉了起来。
龙吉公主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任由碧霄拉扯着，眼神依旧空洞麻木。
“哎呀，别死气沉沉的嘛。”
碧霄拉着她，一边往偏殿走，一边像个小恶魔一样在她耳边低语。
“当主人的侍女，可是天大的福分呢。以后你就知道了。”
“来，我先教你，这第一步，烹茶。主人的口味可是很挑的，水温、茶叶、时间，都不能有半点差错……”
很快，偏殿里就传来了碧霄那清脆的指导声，以及叮叮当当的茶具碰撞声。
主殿之中，太白金星跪在地上，冷汗浸透了官袍，大气都不敢喘。
哪吒双目赤红，死死咬着牙，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李靖则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仿佛已经认命。
没过多久，在碧霄的“指导”与“搀扶”下，龙吉公主端着一个茶盘，重新走了出来。
她换下了一身华贵的宫装，穿上了一件和三霄款式相似，但更为朴素的侍女长裙。
那张绝美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那双颤抖的双手，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托盘上的茶杯，因为她的颤抖，正不断与托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三十三重天，凌霄宝殿。
昊天上帝与瑶池金母，正通过昊天镜，死死盯着三仙岛上发生的一切。
当他们看到林峰拒绝婚事，要让龙吉当侍女时，昊天的肺都快气炸了。
欺人太甚！
然而，当他看到龙吉竟然真的跪下答应时，那股滔天的怒火，瞬间化作了无边的屈辱。
镜面之中，画面继续流转。
他的女儿，龙吉，天庭的长公主，端着茶盘，迈着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个男人的面前。
她弯下腰，用颤抖的双手，从托盘中取出一杯茶，恭敬地举过头顶。
“主……主人，请用茶。”
声音细若蚊蝇，充满了无尽的屈辱。
林峰看都没看她一眼，随意地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点了点头：“嗯，还行。”
这随意的姿态，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昊天的心口。
紧接着，龙吉公主又端起第二杯茶，走向了云霄。
云霄神色平静，接过了茶。
第三杯，碧霄嘻嘻哈哈地接过。
第四杯，琼霄面带微笑地接过。
当龙吉公主，这个天帝之女，将代表着屈服与卑微的茶水，一一敬给林峰和他手下的四个侍女时。
昊天镜前的昊天上帝，再也绷不住了。
他只觉得喉头一甜，一股逆血猛地从胸腔中疯狂上涌。
“噗——！”
一口金色的神血，狂喷而出，洒满了身前的地面。
他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眼中神光涣散，那坚如磐石的准圣道心，在这一刻，竟出现了一丝丝崩裂的痕迹。
天帝之女，为人侍女。
天庭的脸面，在这一刻，被那个男人，用最轻蔑，最残忍的方式，彻底撕碎，踩进了无尽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