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犹如被人兜头泼了一瓢冷水,满眼的火焰渐渐熄灭了,他感激的看着高不识:“算了,兄弟的好意我心领了。”
说完,霍去病便与校场师傅施礼,垂头丧气地起身要离开。
鄯善黎拦住霍去病:“我们再看看么……而且我也为你找了师傅的……你忘了?我说要送你一份礼物的……”
不等鄯善黎说完, 高不识已经扳住霍去病的肩膀不让他走,拉他到校场师傅身边:“兄弟你等等,我再问问师傅!”
“不行,师傅,若你不说出是何人所托,我高不识今日定当是你的推托之词,今日肯定不能答应!”
校场师傅见高不识又上来这个不依不饶的劲头了,实在没辙,沉吟再三,看了看韩嫣:“韩公子,我这合适说嘛?”
韩嫣笑了笑:“师傅但说无妨,我韩嫣定当保密,不会告诉胶东王的。”
校场师傅得了韩嫣的允诺,这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叹息道:“也罢也罢!”
说完回去座位上喝了一口茶压了压惊:“好!既然如此,微臣也不怕丢官弃甲了,今日就与你们说个明白,若你们不服,韩公子或许可找他说说情……”
“快说快说!”高不识拉着霍去病催促道。
周文靖等人本想去追李敢,劝解一番,但听得这边还有诸多隐情,也顾不得去追了,都留下来想搞清楚是什么状况。
“那人正是胶东王刘彻!”
校场师傅斜眼看了看韩嫣:“前一阵王爷和尊师卫绾说起要他为一个人找一个教授射箭习武的校场师傅,却并未告知这个人是谁。恩师找到我,嘱咐我亲自去南宫公主府去拜会,微臣想着可能是南宫公主要习武,虽答应了恩师卫绾,却一时也没准备好前去晋见,这才耽误了一些时日。”
“南宫公主要当微臣的关门弟子,微臣怎敢再另外收徒?!” 校场师傅一脸为难地看着高不识:“这次你知道了吧?实在不是老夫推脱,确确实实是有苦衷。”
高不识像泄了气的皮球,不再说话,只好从腰间取出酒囊,大口大口地灌马奶酒。
“公主贵体,怎么也来打打杀杀,好生奇怪……”裴盛看着周文靖嘟囔道。
鄯善黎却在这边越听越不对劲,去南宫公主府?南宫公主身体孱弱不可能习武射箭,倒是自己前些日子从校场回去便拜托彻哥哥为自己找一位射箭师傅,当时他一口答应,还说到时候让师傅来找自己。
莫不是!这校场师傅所说之人正是自己,而自己要找师傅,正是为霍去病!这不巧了么!
正在众人愁云惨雾,一脸无奈之际,鄯善黎却笑靥如花,咯咯大笑起来。
搞得韩嫣一时摸不到头脑,韩嫣也正在奇怪,南宫公主性子柔弱,向来不喜好这些打打杀杀,只是善做女红,又怎么会拜托自己的弟弟找寻习武的师傅呢!倒是鄯善黎这个小翁主,十分有可能!
想到这里韩嫣也明白了一二,不禁摇了摇头,霍去病这小子还真是有福气!想到此处,韩嫣心头酸酸的,前有刘彻挡路后有霍去病这小子截胡,自己夹在中间,还真是头大呢!
众人不明就里,都看着貌似疯癫的两个人。
“师傅!师傅你不用为难了!”鄯善黎一把拉住蔫了的霍去病,拍着胸脯对校场师傅说:“当日正是我请求彻哥哥帮我找寻射箭师傅的,为的就是霍去病呀!你口中说的恩师所拜托之人就是面前之人!”
校场师傅不明所以,连连摇头,“这不可能!”
于是鄯善黎便把自己是如何想帮助霍去病拜师,如何拜托胶东王刘彻,刘彻如何答应自己等等之事说了。
校场师傅这才勉强听懂了,他用探寻的目光看了看韩嫣,韩嫣也点了点头。
“那这位是?是南宫公主什么人?” 校场师傅看着鄯善黎询问韩嫣。
韩嫣眨了眨眼,打开扇面扇起扇子,打起了哈哈:“这是秘密,不可说,不可说!要是师傅有所顾忌,可回头问问你恩师卫绾,自当知晓。”
众人大感惊讶,都将目光投向了韩嫣,这姑娘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叫胶东王为彻哥哥,而且还有这么大的面子。
他越是卖着关子,众人越觉得这女子来历不浅!
周文靖等人更是惊呆了,房临房砀两兄弟捶了周文靖一锤,趴在周文靖耳旁悄声说:“周兄,没想到你眼光不错啊,看上的竟然不是等闲女子,不过照这个架势,恐怕周兄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裴盛也凑过来,小声说道:“我等眼拙,这姑娘刚进校场就有韩嫣韩公子作陪,就该知道这姑娘不简单的!”
房临房砀道:“周兄,我看李敢似乎也对这姑娘动了心,他向来只会使强,今日争抢荷包,恐怕不只是为周兄出气这么简单!”
“真的假的,我怎么看着不明显啊!”裴盛小声嘀咕。
房临说:“要让你看出来他就不是李敢了,李敢素来骄傲,就是喜欢谁也不可能表现的太过明显啊!”
“这姑娘的身份这么特殊,李敢勉强能够一够?周兄弟你就别想了!我们赶紧去和李兄说说吧,别再得罪了胶东王。”
周文靖嗅了嗅手中残存的荷包香气,万般无奈地同房临房砀等人离场了。
这边校场师傅听了个八九不离十,决议问问卫绾再行定夺,霍去病也大概明白了其中缘由,一股暖流在他心内流淌,他看了眼鄯善黎,心内犹如蜜甜。
校场师傅对霍去病说:“既然如此,那也是你我莫大的缘分,明日你可暂来校场操练,只是我能教你的恐怕也不多。”
“霍去病还有个不情之请。”霍去病虽然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但是想起自己在汉匈边境救下的仆多,还是想为他争取一下。
“我……我有个朋友叫仆多,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跟着叔叔来到汉地,又遭遇了匈奴劫掠,那时我将他救下来……总之,他也十分喜欢骑射武功,只希望师傅开恩,能让他跟着一起到校场观摩,或者跟着普通军士训练就更好了。”
“这……”校场师傅刚还在欢喜自己收了一个高徒,没想到又给自己带来一个难题。
高不识一听仆多的名字就知道和自己差不多应该是匈奴人,天然便产生了一股亲切之感,连忙对校场师傅说:“听起来怪可怜的,师傅就开开恩,只是来校场训练,想来也不必大费周章的。是不是师傅,您就同意了吧!”
校场师为难的直挠头。
高不识道:“就让仆多跟着我|操练,不会让师傅为难!还望师傅准许!”
校场师傅还是有些忌惮韩嫣,他一个劲儿地看向韩嫣,韩嫣明白师傅的意思,他是怕自己擅自招收学员,万一被自己告诉了胶东王,再进而上报朝廷,恐怕治罪。
其实自己虽为胶东王的宠臣,也并不是如大家所想的那样,是个大嘴巴啊,自己不过是与刘彻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而已。
韩嫣有些气恼,拿出金弹丸揉搓起来:“师傅,放心吧,我韩嫣不会向胶东王说起这件事情的。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忧,胶东王是爱惜人才之人,咱们这也是为朝廷选贤任能,为朝廷分忧不是!师傅尽管放心好了。”
“对对对,咱们都是为朝廷分忧!”高不识大咧咧笑起来。
“那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就先暂且如此定下。只是霍去病之事,为确保万一,我还是去问问恩师,别是咱们误会了,再触怒公主就不好了。”
霍去病等人点头应允,高不识显得比霍去病还要高兴,一把搂过霍去病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校场师傅接着对一众子弟道:“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就不再进行训练,有想练习的,自己训练便可。”
大家听闻此言,也都品味着刚才的比赛,边议论着边散去了。
校场师傅也与韩嫣施礼:“那韩公子,我先告退了。”
“好,师傅慢走。”韩嫣等人目送着师傅离开,待校场师傅走远,韩嫣打开折扇扇了扇:“这个师傅心也太细了,我估摸着是等不及,这会子就去找卫绾求证去了。”
鄯善黎笑道:“定是如我所说的没错。今日还得多谢韩公子帮着说话。”说完鄯善黎给韩嫣施礼,被韩嫣一把拦住了:“不用这么见外,要不你把荷包送我?”
说完便盯着鄯善黎手中的荷包,眯眼笑起来。
霍去病瘪着嘴,一把抢过荷包:“韩公子,你又没参加比赛,这可是获胜者的奖励!”
韩嫣也不示弱,眉眼一挑:“那你怎么谢我?”
“我!我请你和高不识吃饭!”霍去病赶紧将荷包揣进怀里,生怕被韩嫣抢了去。
这都把韩嫣气笑了,他揉了揉太阳穴:“那就不必了,你和高兄弟去吃吧,我还得带着丫头回公主府复命呢!”
说完韩嫣一收扇子,拉了鄯善黎的胳膊就走,心想,你是想请我们吃饭,还是想借机请鄯善黎吃饭还说不定呢!
“哎,我这就回去了么!我还没想好呢……”鄯善黎被韩嫣拉着三步并作两步的,并不十分情愿。
韩嫣一双桃花眼看向鄯善黎,威胁道:“再不回去,一会儿胶东王就出宫门回王府,你往回走正好遇到他,看你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就凭我是胶东王伴读,凭我是韩嫣!”
鄯善黎听到胶东王三个字就不说话了,乖乖被韩嫣拉走了。
高不识看了看盯着二人背影的霍去病,拍了拍他的肩膀:“哪里的醋坛子好像打翻了,好大的酸味啊!”
霍去病捶了高不识一拳:“走!咱们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