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别说我在这里!”刘彻听闻内臣禀报蹭地一下站起,急忙向内室奔去。
“长公主……”鄯善黎嘟囔着,十分诧异。
还未等鄯善黎回过神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已经先飘了进来:“彻哥哥,彻哥哥……阿娇知道你肯定在南宫姊姊这儿……”随着一声声娇啼,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女全然不顾仪态的奔了进来,后面紧跟着一个刚及笄的婢女。
鄯善黎打量着她,只见她生得粉脸桃腮,很是美艳,但是脸上却全然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目中全无南宫公主和鄯善黎,自顾左右寻找起来,踢倒了几案,也不扶起,直弄得鸡飞狗跳,屋内砰砰作响……
鄯善黎觉得她冒犯了南宫公主,刚要上前制止,却见南宫公主使了个眼色,她还从未见过南宫姊姊如此严肃的神色,只好作罢。
“彻哥哥,你别躲着阿娇了!你再躲着阿娇,阿娇就……就死给你看!”随着阿娇的声音,她大殿内外到处查看。
“彻哥哥,你快出来呀!阿娇绝不惹你生气,近来有西域人送给阿娇一把宝刀,你要不要看呢?彻哥哥,你快点出来!”
陈阿娇边寻找边叫嚷着,婢女瑞珠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嘱咐道:“主子,咱们在南宫公主府这样翻找,怕是不太合适吧,要不先问问南宫公主也不迟……”
“啪啪……”响亮的两声。
陈阿娇反手给了她两个嘴巴,瑞珠的脸蛋红肿了起来。
“要你这个贱婢多嘴!”说着又扬起了胳膊,作势要打,瑞珠下意识向左一躲,撞到了茶桌一脚,一碗茶汤溅了出来,正泼洒在陈阿娇五色金丝线绣的凤尾裙上,陈阿娇杏眼圆睁,怒不可遏:“贱婢还敢躲!把脸给我伸过来!”
“主……主子……奴婢再也不敢了……”瑞珠颤抖着,带着哭腔说道。
“伸过来!”
瑞珠紧闭双眼,将脸颊凑了上去。
陈阿娇又是一个响亮的嘴巴,抽的瑞珠耳朵嗡嗡作响,眼睛也勉强才能张开,却还要陪着笑容,她还要继续,南宫公主上前挡在前面:“妹妹何必和一个奴婢动气呢,算了吧。”
瑞珠赶忙说:“主子,您别生气了,都是瑞珠不好,下次瑞珠一定小心。”
阿娇上下看了两眼南宫公主,抽回自己的胳膊:“既然南宫说了,就饶了你这贱婢!真是晦气,今日刚织就得新衣没办法要了!要是让彻哥哥看到我这脏污的裙子可怎么好呢!”说完,陈阿娇懊恼地跺了跺脚。
“还不快扶本宫回去更衣!”陈阿娇吊着眉梢,要向门外走去,南宫公主起身施礼:“恭送长公主。”
陈阿娇就好似没听见一样,直直走向门外,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忽然她脚步一顿,“南宫,彻哥哥确实不在这里吗?”
南宫公主看着陈阿娇的背影,缓缓说:“阿娇妹妹啊,你不是自己里里外外都找过了吗?”
走到门口的陈阿娇忽然站住了脚,扭过头来,往后退了两步。
南宫公主一时摸不到头脑,只见陈阿娇对着鄯善黎上下打量,忽然急走过来,一把扯住鄯善黎的耳朵,“小贱|人,哪里来的奴婢!你不施粉黛是不是想出尘绝俗,来个莲花出水勾引本宫的彻哥哥!看你这身烟罗素裙,可恨!”
说罢,陈阿娇竟上手撕扯起鄯善黎的衣服来,“贱婢!叫你生的如此好看!叫你在这勾引彻哥哥!”
“撕拉……”一声,只见鄯善黎前襟处被扯开一道口子,瓷白的锁骨凸显在天鹅般的脖颈之间。
“叫你穿着好看!小贱|人!骚蹄子!”
鄯善黎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跋扈之人,即便是经常欺负自己的姐姐刘陵,也未曾这样猖狂而没有一丝顾忌,所以她一时惊呆了,竟怔在原地。
南宫公主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陈阿娇的手,柔声道:“阿娇妹妹,何必拿一个奴婢撒气呢!更何况,打狗还要看看主人呢,本宫的奴婢,自有本宫来管教,就不劳烦长公主动手了,免得脏了长公主的手不是?”
陈阿娇没找到刘彻,内心窝火,即便南宫公主拉住她却仍旧不愿意作罢。
“南宫阿姊,这奴婢生的十分讨厌,而且不像是中原人,她……她……”陈阿娇一时想不出是何缘故。
“长公主不愿见你,还不快退下!”南宫公主对鄯善黎吩咐道,“对了,去换身衣裳,这身太素雅!没听得长公主讨厌吗!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鄯善黎听懂了南宫公主的话,转身准备离开。
“咱们宫里的婢女都是千挑万选的,怎么会不是中原人呢,妹妹恐怕是想得太多了。”南宫公主偷偷示意鄯善黎快走。
陈阿娇却不想就此罢休,努力往外抽自己的手腕,却不想被南宫公主抓的死死的,“长公主,何必同一个奴婢一般见识,叫人看了笑话去。”南宫公主话语极其温柔,但是手上却分外坚定。
“奴婢!阿娇就偏要和奴婢一般见识!谁叫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貌的奴婢呢!看他就是想勾引我的彻哥哥,她那双媚眼,勾人摄魄的,就是女子便也挪不开眼,男子见了还不被勾了魂儿去!”
“嘶嘶嘶……”陈阿娇努力吸了吸鼻子,“好像有若有若无的香气,是那个奴婢身上的!南宫,你从哪里新招来这么一个奴婢,本宫看你是诚心和我过不去!就是不想让阿娇和令弟刘彻在一起!”陈阿娇嘟着嘴,恨恨地说,眼中露出复杂神色。
南宫公主没有放手,顺势拉着她来到桌边,碧痕赶紧扶好两张坐塌,南宫公主拉着陈阿娇坐下,缓缓道:“香气想必是我刚点的熏香,是不是?”
碧痕赶忙接住话头:“刚刚点的香薰,没错!”
“再者说,我的好妹妹,本宫怎么会阻拦你和彘儿在一起呢?你天生丽质,娇俏可人,地位尊崇,怕是我们彘儿配不上你才是。”
说罢,南宫公主拍了拍陈阿娇的手背,给碧痕使了一个眼色,碧痕赶快去沏了壶茶,端来四色点心。
“新来的桂花糕,要不要尝尝?”南宫公主捧起一只糕点递过去。
陈阿娇避开南宫公主的手,还在生闷气,她看了一眼锦盒,鄙夷地挪开了眼睛,继续说道“这话说得倒极是。但是,本宫才不管什么地位呢,阿娇就是喜欢彻哥哥,他最有男子气概,剑眉星目,日月在他面前也黯淡无光,他是阿娇心中真正的男子汉!才不像刘荣,就只会哄阿娇欢心,活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听得陈阿娇的形容,南宫强忍着没有笑出声。“阿娇,你真是抬举我们彘儿了,能得到你的欣赏,这是他多大的福分呢!但是彘儿年纪比你小,还有点孩子气,你不要怪他。”
南宫公主看阿娇的神色有所好转,继续说,“但是阿娇,话又说回来,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未来的夫君刘荣呢?刘荣乃是当今太子,未来的皇上,你必定是将来的皇后,以后要凤仪天下的。”南宫公主说话的声音像是三月和煦的春风,不徐不疾,却字字恭维。
“太子有什么了不起,阿娇想叫谁当太子,还不是我母后一句话的事情,还有皇祖母窦太后,也是最疼阿娇了!”陈阿娇不禁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仰起头,傲娇的说。
“哦?阿姊看恐怕未必,栗姬娘娘深得皇上恩宠,子凭母贵,虽则你是万千恩宠于一身,恐怕也不能左右太子一事。”南宫公主说完,一面抬头看着陈阿娇的神色,一面摆弄着手中的桂花糕。
阿娇眼中露出愠怒,“说起这个栗姬阿娇就来气,她一个章台出身的人,凭着自己的狐媚功夫勾引了皇舅父,也便罢了,现在得了些宠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阿娇越说越气,不觉口干起来,压了一口茶,继续说:“现在竟仗着恩宠不把本宫的母后大长公主放在眼里,这门亲事阿娇还没来得及说反对呢,她倒是一副本宫高攀不起的样子,对本宫也是十分怠慢!看我母后,早晚剥了他的骚狐狸皮!”
南宫公主微微一笑,吃了一口桂花糕。
“阿娇妹妹,别动气,栗姬娘娘许是一时失察。我倒是常听我母后念叨你的好处呢。”
陈阿娇露出得意神色,略微沉吟:“对了,南宫,你可别岔开话题,以后最好别叫阿娇见到那个婢女,见到她我就难受的紧!他叫……叫什么名字?”
“秋蝉。”南宫公主手拿糕点的手顿在半空。
“好个秋蝉!再让阿娇见到她这个妖媚的脸蛋,本宫非要撕了他的皮!”
南宫公主垂下眼睑,一时竟也不知如何说起,鄯善黎遇到了陈阿娇,恐怕在这宫里举步维艰哪。
正在此时,一个公公小跑进来,快步踏进大殿,给长公主、南宫公主行了礼,气喘吁吁地说:“王孙韩嫣公子入宫了。”
南宫公主赶紧在背后给公公比了比手势,公公心领神会,毕竟陈阿娇也不是第一次来南宫公主的玉堂殿闹了,能给主子解围是公公分内之事。
公公用眼睛的余光瞥了一下陈阿娇,小心翼翼地说:“长公主,胶东王,怕是,怕是和韩嫣韩公子一块儿……您要不要去看看……”
“彻哥哥,阿娇看你这次往哪里躲!”说着陈阿娇匆忙起身奔了出去,连句告辞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