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四番队队舍，比白天安静得多,急救室和重症监护区依然灯火通明，但普通办公和住宿区域，大部分死神都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要么在宿舍休息，要么去瀞灵廷的商业区放松。
小林时雨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桌上摊开着朽木银铃赠送的那卷关于上古灵具的笔记，旁边是已经空了的茶杯和吃了一半的夜宵饭团。
笔记内容很详尽，从灵具的分类（攻击型、防御型、辅助型、规则型）、制造年代、到辨识特征都有详细记载，甚至还附了不少手绘的插图。
但越看，小林时雨越觉得不对劲。
不是笔记本身有问题，而是笔记里描述的某些“规则型灵具”的功能特性，和他自身能力的某些应用方向，重合度高得吓人。
比如其中记载的一件名为“光阴罗盘”的灵具，描述是“可短暂记录并回放指定区域的时间片段，用于侦查或复盘”，这特么不就是「溯观」的便携装备版？
再比如另一件“刹那沙漏”，功能是“局部加速或减缓时间流速，持续十息”，这是「迟滞之域」和「一瞬千年」的青春版？
最离谱的是一段关于“已己巳己巴”的记载，不是斩魄刀版本，而是更早的“原初形态”描述：“以时间之力束缚太古虚，化其为刃，刃成则时光为之颤动。”
看到这里时，小林时雨差点把嘴里的饭团喷出来。
所以“已己巳己巴”那把刀，本质上是个“时间系封印容器”？和尚和王悦当年击败太古虚后，是用时间之力把它封进去的？
那我的「千古刹那」......
他不敢往下想了。
总觉得再深究下去，会挖出一些自己暂时还不想面对的真相。
“唉......”
小林时雨合上笔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准备收拾东西回宿舍睡觉。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窗户悄无声息地滑开了。
就像是画面被凭空擦除了一小块，露出窗外深蓝色的夜空，一道黑影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般，从那个“缺口”中飘了进来，落地时连一丝声响都没有。
黑影站定，直起身。
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小林时雨看清了来人的样子。
深紫色的长发束成高马尾，健康的小麦色皮肤，金色的猫瞳在黑暗中闪烁着野性的光芒。她穿着贴身的刑军战斗服，勾勒出矫健而充满爆发力的身形，脸上带着一种“我知道我吓到你了但我不在乎”的笑容。
四枫院夜一，二番队队长，隐秘机动总司令，尸魂界“瞬神”称号的拥有者，浦原喜助的挚友兼头号“麻烦制造机”。
小林时雨的第一反应是去摸腰间的斩魄刀，这才想起来刀挂在椅背上。第二反应是想喊人，但看到夜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把话咽了回去。
第三反应是......
“夜一队长。”他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笔记，“下次能走正门吗？我心脏不太好。”
“走正门多没意思。”夜一走到桌边，随手拿起一个没吃完的饭团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而且你们四番队的结界该升级了，我潜入进来跟回家似的，连个警报都没触发。”
小林时雨：“......”
我谢谢你啊！真的有被冒犯到。
虽然知道四番队的防御重点在医疗区和样本库，但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有点伤自尊。
他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压惊，“所以夜一队长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两件事。”夜一三两口吃完饭团，拍拍手上的饭粒，“第一，喜助让我给你带个话，‘时间信标装置’调试完成了，明天下午可以开始第一次实地测试。”
小林时雨点头：“第二件呢？”
夜一的金色猫瞳盯着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第二件，是我自己的事。”
她走到窗边，背对着小林时雨，声音压低：“最近三个月二番队监视网络发现，五番队辖区，尤其是以队舍地下为核心的区域出现了异常规律的‘灵压屏蔽波动’。”
“波动特征非常特殊，不是常规的结界或鬼道，而是‘存在感抹消’效果。任何进入该区域的探测灵子、监视鬼道、甚至是被我亲自派去的隐秘机动队员，都会在进入核心区五百米范围内后，莫名其妙地‘丢失目标’。”
“不是被摧毁，就是单纯的‘找不到了’。就像掉进了一个能吞噬一切信息和感知的黑洞。”
小林时雨心头一凛，这和浦原之前说的，一模一样。
“所以我需要你帮忙。”夜一转过身，“浦原那个‘时间信标装置’是被动监测，需要时间积累数据。但我等不了那么久，黑手最近的动作越来越频繁，平子真子那边的状态也越来越不对劲，我有种预感，很快就要出大事了。”
她走到小林时雨面前微微俯身，那双金色的眼睛在近距离下压迫感十足：“你的「溯观」，对灵子层面的‘时间痕迹’感知能力，是目前我已知手段中最强的。我需要你帮我‘看’一眼，看看五番队地下那片区域，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林时雨沉默。
夜一的要求很直接，也很危险，直接动用能力探查蓝染的老巢，一旦被发现，那就是撕破脸了。
“我可以试试。”他最终说，“但有两个条件。”
“说。”
“第一，我只能做一次超远距离、浅层的‘遥感感知’，不会深入，也不会触碰任何防御机制。而且我需要一个足够安全、距离合适、灵子环境稳定的‘观测点’。”
“这个简单。”夜一立刻说，“二番队在五番队辖区外七百米处有一个隐秘监视哨，灵子屏蔽做得很好，而且正对目标区域。我可以带你去。”
“第二，”小林时雨看着她，“无论我‘看’到了什么，你都不能立刻行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打草惊蛇，只会让情况更糟。”
夜一挑眉：“你觉得我会冲动？”
“我觉得你会。”小林时雨实话实说，“毕竟你是‘瞬神’，不是‘谋神’。”
夜一愣了一下，然后“噗嗤”笑出声：“行，算你了解我。我答应你，没有确凿证据前，不会乱来。”
“那就成交。”
半小时后，小林时雨跟着夜一，在瀞灵廷的屋顶上无声疾行。
夜一的瞬步确实配得上“瞬神”之名，快得几乎化为一道模糊的残影，而且落地时连一片瓦都不会踩碎。相比之下，小林时雨虽然靠着“天道流”的本能和「迟滞之域」的微缩应用勉强跟上，但动作就显得朴实无华得多。
内心oS：‘这就是S级刺客和b级辅助的差距吗？人家是‘金色闪光’，我是‘土色慢爬’，算了，术业有专攻，我是奶妈，不跟dpS比机动性。’
很快，两人抵达目的地，一座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双层民居，位于五番队辖区边缘的商业街后巷。
夜一带着小林时雨从后窗翻进去，里面别有洞天：一楼是正常的住家摆设，但地下被挖空改造，布置成了一个装备齐全的监视哨。墙壁上挂满了实时显示周边区域灵压分布的屏幕，操作台上各种监控设备指示灯明明灭灭。
“这里是二番队十七号监视点，负责人是我的直属队员，绝对可靠。”夜一走到最大的一面屏幕前，调出五番队队舍的三维结构图，“目标区域在队舍地下约三十米深处，根据热力图和灵子流向分析，那里应该有一个面积不小的地下空间。”
她指向屏幕上的一个红点：“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这里，距离目标直线距离七百二十米，中间隔着五层民居和两条街道。这个距离，你的能力能覆盖吗？”
小林时雨估算了一下：「溯观」的极限感知范围大约是一公里，但七百米外的超远距离遥感，精度会大打折扣，而且消耗巨大。
“可以，但只能维持十秒左右，而且只能读取最表层的、残留时间不超过三天的灵子痕迹。”他说，“再久或者再深，我的灵压波动就可能被对方察觉。”
“十秒够了。”夜一让开位置，“开始吧。”
小林时雨走到屏幕前，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溯观」全力发动！
但不是向前“看”，而是将感知如同最纤细的蛛丝般，朝着目标区域延伸出去。淡金色的微光在他眼中流淌，周围的灵子环境在他感知中逐渐“显形”，变成了无数流动的“时间痕迹”编织成的、浩瀚的信息海洋。
七百米的距离，感知丝线穿过街道、穿过墙壁、穿过结界、最终，触碰到了那片被“存在感抹消”效果笼罩的区域。
刹那间无数破碎的“痕迹”涌入感知：一个身穿白色实验服的死神匆匆往返，手里拿着记录板和样本容器，实验台上束缚着形态扭曲的、半死神半虚的生物，发出无声的嘶吼，巨大的培养槽里，漂浮着更多类似的“合成体”，灵压混乱而狂暴；
蓝染惣右介站在控制台前，手里拿着一颗散发着不祥波动的“玉石雏形”，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对着旁边的市丸银说着什么，东仙要站在阴影里，双眼紧闭，但灵压深处那种灰黑色的“虚质”已经蔓延到了表层。
画面一闪而逝。
十秒到。
小林时雨猛地切断感知，踉跄后退，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全是冷汗。
“怎么样？”夜一扶住他，急切地问。
“地下实验室，规模很大。”小林时雨喘着气，快速说道，“至少有三个标准训练场那么大，里面在进行‘死神与虚的强制融合实验’。实验体数量很多，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干涩：“我看到了一位同僚被束缚在实验台上，状态很糟。”
夜一的金色猫瞳骤然收缩！
“其余的就看不清了。”小林时雨并没有把所看到一切全都告诉夜一，而是选择了隐瞒。
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是害怕被蓝染清算？亦或是不想剧情被过度的扭曲？总之在一番权衡利弊之下他选择了隐瞒看见蓝染、市丸银和东仙要的事实。
当小林时雨说完，整个监视哨里安静得只剩下设备运转的低鸣。
几秒后夜一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冷得像冰：“用活着的死神来进行实验，已经到了这一步。”
她从怀里掏出一枚指甲盖大小、材质不明的黑色薄片，塞到小林时雨手里：“这是二番队的最高级别隐秘通讯符，用灵压激活就可以单向联系我。如果之后遇到紧急情况，或者发现更多线索，立刻通知我。”
小林时雨握紧薄片，入手冰凉。
夜一看着他，眼神复杂，“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喜助。那家伙虽然可靠，但他太意气用事了，我不确定他知道后会怎么做。”
“明白...”
“好了，我送你回去。”夜一转身走向出口，脚步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回四番队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直到接近队舍时，夜一才忽然开口：“小林三席。”
“嗯？”
“谢谢。”她说，声音很轻，“保护好自己。黑手既然已经盯上你了，就不会轻易放手。”
小林时雨点点头：“我会的。”
夜一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身影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小林时雨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黑色薄片，又望向五番队的方向。
夜空中，星辰稀疏。
但他知道，那片看似平静的建筑群地下，正涌动着足以颠覆整个尸魂界的暗流。
“通讯符啊......”他低声自语，将薄片小心收好。
感觉像是拿到了“副本”的组队邀请函，虽然不知道队伍里有几个靠谱队友，boSS战该怎么打，但...
“来都来了。”他摇摇头，推开四番队队舍的门。
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