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光亮听得心潮澎湃，他知道，那就是他们最后的底牌。
李卫东看着那支正向他驶来的舰队，知道瓦良格回家的最后一块拼图，已经完成。
他转过头，对身边的黄光亮说：“通知马卡洛夫厂长，准备交接。”
“我们的‘海上赌场’，要启程了。”
黄光亮猛地一怔，随即重重点头，转身就朝着船厂办公楼的方向快步跑去。
他的背影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三艘雪白的巨轮，在经验丰富的乌国引水员的引导下，以一种近乎完美的姿态，精准地靠上了指定的码头。
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缆绳被熟练地抛出，固定。
发动机的低吼声戛然而止。
整个过程流畅得如同演练了千百遍一般。
马卡洛夫厂长带着他的总工程师，匆匆从办公楼里赶来。
他原本对李卫东口中的“商业拖船”还心存疑虑。
可当他看到这三艘崭新、雄壮、充满了力量感的巨轮时，他彻底呆住了。
他作为尼古拉耶夫造船厂的最高负责人，一辈子都在和船打交道。
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些船的不凡。
全新的船体，优化的线型，还有甲板上那些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先进拖拽和导航设备。
更让他感到心惊的，是那些从船上走下来的船员。
他们穿着统一的蓝色工装，上面印着“创律集团”的标志。
但他们站立的姿态，行走的步伐，彼此之间一个手势，一个眼神的默契。
那种深入骨髓的纪律性和干练，绝对不是普通商业船员能有的。
“李先生……”马卡洛夫走到李卫东身边，压低了声音，他的喉咙有些发干，“这些……是哪个海运公司的精英？”
“他们看起来，比我们海军最优秀的士兵还要专业。”
李卫东的嘴角挂着一丝淡然的笑意。
“他们不是任何公司的精英。”
他递给马卡洛夫一支烟。
“他们只是一群热爱航海的‘志愿者’。”
马卡洛夫接过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但心里那份震撼与疑惑却愈发浓重。
志愿者？
能把价值几千万美元的现代化船队开得跟自己手臂一样灵活的志愿者？
鬼才信。
但他很识趣地没有再问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拖船队开始进行出发前的最后准备。
对接拖缆，调试设备，规划航线。
副官，也就是这支幽灵船队的船长，向马卡洛夫船厂的技术人员，提出了一系列极其专业和苛刻的协同要求。
他的每一个指令，都精准到了厘米和秒。
船厂的技术人员在这些“志愿者”面前，反倒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李卫东没有去干涉这些技术细节。
他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了专业的人。
而他，则在做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他走进了船员们的临时宿舍，那是由船厂的一间仓库改造的。
一走进门，所有正在休息的水兵，全部下意识地从床铺上弹了起来，站得笔直。
他们看着李卫东，这个给他们带来了新生的人。
“都坐，都坐，别紧张。”
李卫东笑着摆了摆手，自己则随意地在一个空着的木箱上坐了下来。
“这几天的伙食怎么样？还习惯吗？”
一个年轻的水兵，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大声回答：“报告老板！太习惯了！”
“我长这么大，从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顿顿都有牛肉！”
他的话引来了一阵善意的哄笑。
李卫东也笑了。
他带来的，何止是牛肉。
在船队抵达的当天，他就让卡捷琳娜从欧洲紧急采购了数吨的物资。
新鲜的牛腩、冰冻的海鱼、翠绿的蔬菜、芬芳的水果，还有成箱成箱的上好伏特加和万宝路香烟。
这些在如今的乌国比黄金还珍贵的东西，被源源不断地送进了船员们的食堂，无限量供应。
在祖国连薪水都发不出，只能啃着黑面包就着盐水的时候，他们在这里却过上了天堂般的日子。
“光吃好喝好还不够。”
李卫东拍了拍手，卡捷琳娜提着一个沉重的箱子走了进来。
箱子打开。
一沓沓崭新的，散发着油墨香味的美元，整齐地码放在里面。
仓库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预支给大家的‘出差补贴’，每人五百美元。”
“等任务完成，回到塞瓦斯托波尔，还有另外五百。”
李卫东的声音很平静，但落在每个水兵的耳朵里，却不亚于惊雷。
一千美元！
这相当于他们过去好几年的工资！
水兵们面面相觑，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副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看着李卫东，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李先生，我们是军人，执行任务是我们的职责。”
李卫东站起身，扶住了他的手臂，将那个军礼按了下去。
“在这里，没有军人，只有我的员工。”
“我信奉一点，让兄弟们吃饱穿暖，拿着体面的薪水，他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工作。”
他拿起一沓美元，塞到了副官的手里。
“拿着，这是你们应得的。让兄弟们寄回家里，他们的妻子和孩子，需要这个过冬。”
副官的手在颤抖。
他看着手里的美元，再看看自己手下那一张张激动、感激、甚至热泪盈眶的脸。
他明白，这个年轻的中国老板，收买的不仅仅是他们的劳动力。
是他们这群被国家遗忘的军人的心。
晚上，在指挥船的船长室里。
李卫东和副官单独进行了一次长谈。
没有伏特加，只有两杯滚烫的红茶。
“这次任务之后，你们有什么打算？”李卫东先开口。
副官沉默了片刻，苦涩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也许……回港口继续生锈吧。将军能保住这些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生锈太浪费了。”
李卫东看着他，开始描绘一幅宏伟的蓝图。
“创律集团的业务，才刚刚开始。未来，我需要一支能覆盖全球航线的船队，去非洲运矿石，去中东运石油，去美洲运粮食。”
“我需要更多的船，更大的船。”
“也需要更多像你们这样，最专业、最可靠的‘航海家’来加盟。”
副官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他从李卫东的话里，听出了一片崭新的，充满了无限可能的未来。
那是一条能让他和手下这帮兄弟，堂堂正正地活下去，并且活得很好的光明大路。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李卫东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黑海舰队，可以成为创律集团的‘人才培训基地’和‘独家合作伙伴’。”
“我保证，每一个从这里走出去的‘优秀毕业生’，都会得到一份让他们无法拒绝的薪水和尊重。”
副官豁然站起，再一次，他向着李卫东，立正站好。
“李先生！我以红色海军的名义向您保证！”
“从尼古拉耶夫到东方，这数万海里的航程，只要我们船上还有一个人站着，您的‘海上赌场’，就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我们会用执行最高级别军事任务的标准，来完成这次商业委托！”
李卫东看着眼前这位目光坚毅如铁的军官，满意地点了点头。
金钱，买来的是服务。
尊重和未来的许诺，买来的，才是真正的忠诚。
这支幽灵船队，从这一刻起，才算真正成为了他可以完全信赖的私家卫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