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径上的红叶被晨露打湿,踩在脚下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是丘山无声的挽留。林砚走在前面,腰间的灵木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剑身上的符文在晨光中若隐若现,映得她素色劲装下摆泛着淡淡的绿光。清玄道长跟在身后,虽经一夜休整,脸色依旧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每走一步都要下意识按住胸口,那里残留着邪修符咒造成的灵息紊乱。
风穿过枫林,卷着几片红叶掠过林砚的发梢,她下意识抬手拂去,指尖触到微凉的发丝,忽然想起小满清晨时为她束发的模样。那时烛火还未熄灭,小满的手指温柔地穿过她的发间,木梳轻轻梳理着打结的地方,嘴里轻声念叨:“路上风大,束紧些才不会散。”香囊的枫香混着灵心草的清冽,萦绕在鼻尖,直到此刻仍未散去。林砚抬手摸了摸腰间的香囊,指尖触到小满亲手打的同心结,心中那点离别的怅然,渐渐被坚定取代。
“林砚大人,”清玄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他望着前方蜿蜒的山路,眉头微蹙,“此处离昆仑还有三日路程,当年我云游时曾走过这条道,前面有处黑风谷,地势险峻,怕是容易埋伏。”
林砚脚步一顿,目光投向枫林深处。晨雾尚未散尽,远处的山谷被一层薄纱般的雾气笼罩,隐约能看到陡峭的崖壁和茂密的灌木丛,确实是易守难攻之地。她运转灵息,指尖泛起莹白的光晕,仔细探查着周遭的动静,片刻后沉声道:“此处灵息有些异常,比正常山林稀薄许多,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浊气,像是被人刻意屏蔽过。”
话音刚落,一阵刺耳的尖啸突然从山谷方向传来,紧接着,数十道黑袍身影从灌木丛中窜出,如同鬼魅般拦住了去路。他们个个面蒙黑巾,只露出一双双泛着红光的眼睛,手中握着闪烁着黑气的弯刀,周身萦绕着浓郁的浊气,正是清玄口中的邪修。
“留下盟誓玉符,饶你们不死!”为首的邪修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手中弯刀一挥,黑气便朝着林砚二人席卷而来。
清玄脸色骤变,连忙祭出随身的拂尘,白色的灵丝交织成网,挡住了黑气的侵袭,却被那股霸道的力量震得连连后退:“是噬灵浊火!他们竟将噬灵族的力量与邪术结合,威力比三个月前更强了!”
林砚眼神一凛,腰间的灵木剑瞬间出鞘,绿光暴涨。她足尖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邪修,剑身上的符文骤然亮起,带着千年灵木的净化之力,朝着为首的邪修劈去:“想要玉符,先过我这关!”
剑锋与弯刀相撞,发出“铛”的一声脆响,黑气与绿光在半空交锋,激起层层灵浪。为首的邪修显然没想到林砚的实力如此强悍,被震得虎口发麻,踉跄着后退了三步。其他邪修见状,纷纷围了上来,数十柄弯刀同时挥出,黑气汇聚成一张巨大的网,朝着林砚罩去。
“小心!”清玄急声提醒,拂尘灵丝暴涨,缠住了其中几名邪修的手腕,试图为林砚解围。可邪修人数众多,且配合默契,很快便有两人绕过清玄,从两侧夹击林砚。
林砚身形灵活地避开左侧的攻击,灵木剑反手一挑,划破了右侧邪修的黑袍,露出里面布满诡异符文的手臂。那邪修吃痛,发出一声闷哼,眼中红光更盛,口中念念有词,手中弯刀突然泛起暗红色的光芒——正是清玄提到的那种禁术符咒!
“不好!是压制灵息的符咒!”清玄大惊失色,想要上前阻拦,却被两名邪修死死缠住,根本抽不开身。
暗红色的光芒朝着林砚射来,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霸道力量,仿佛要将她体内的灵息彻底吞噬。危急关头,林砚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贴身存放着小满送她的守脉玉佩。玉佩突然发热,散发出柔和的莹白光芒,与她体内的灵息相互呼应,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嗡”的一声轻响,暗红色符咒撞在屏障上,瞬间被弹开,化作点点黑气消散在空气中。林砚心中一暖,她能感受到玉佩中传来的微弱灵息,那是小满的气息,如同她此刻就在身边,为她保驾护航。
趁着邪修愣神的间隙,林砚眼神一厉,灵木剑挽起数道剑花,绿光如同流水般划过,三名邪修应声倒地,身体在灵木的净化之力下渐渐化为黑气消散。她知道不能恋战,这些邪修显然是有备而来,拖延下去对他们不利。
“清玄道长,速走!”林砚一边说着,一边挥动灵木剑,劈开身前的黑气,为清玄开辟出一条通路。
清玄会意,连忙收起拂尘,紧跟在林砚身后。可邪修们哪里肯放,为首的邪修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爆发出更强的浊气,竟不惜燃烧自身修为,也要阻拦他们前行。林砚的后背不慎被一道黑气擦中,顿时感到一阵灼烧般的疼痛,灵息运转也滞涩了几分。
她咬了咬牙,将灵息尽数注入灵木剑中,剑身爆发出耀眼的绿光,如同烈日般驱散了周遭的浊气。她猛地转身,剑势如雷霆万钧,朝着邪修们横扫而去,硬生生逼退了围攻的众人。
“快走!”林砚拉着清玄,趁着邪修们被震退的间隙,快步朝着黑风谷深处跑去。身后的尖啸声和脚步声紧追不舍,黑气如同跗骨之蛆般萦绕在身后,却被胸口玉佩的莹白光芒死死挡住。
跑出黑风谷,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枫林洒下,浊气在阳光下迅速消散。邪修们似乎畏惧阳光,追到谷口便停了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林砚二人远去,发出不甘的嘶吼。
林砚直到跑出数里地,确认邪修没有追来,才停下脚步,扶着一棵枫树大口喘气。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的红叶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清玄也累得够呛,靠在树干上不住喘息,看着林砚的后背,担忧地说:“林砚大人,您的伤……”
林砚抬手抹去额头的汗水,摇了摇头,伸手解开衣襟,后背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一道狰狞的伤口正在缓缓渗血,周围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显然是被噬灵浊火所伤。她取出小满准备的疗伤灵草,咬碎后敷在伤口上,灵草的清凉瞬间缓解了灼烧感,可伤口处的青黑色却并未消退。
“这浊火毒性甚烈,普通灵草只能暂时压制。”清玄看着伤口,眉头紧锁,“必须尽快找到蕴含纯粹灵息的泉水,才能彻底清除毒素。”
林砚点了点头,将衣襟重新系好,刚想说话,胸口的玉佩突然再次发热,这一次的热度比刚才更甚,还带着一丝急促的灵息波动。她心中一紧,连忙握住玉佩,能清晰地感受到小满的灵息变得有些紊乱,像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小满!”林砚失声低呼,眼中满是焦灼。她抬头望向丘山的方向,晨雾已经散尽,可那片熟悉的枫林,此刻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玉佩的灵息波动越来越弱,像是被什么力量压制着,渐渐趋于平缓,却带着一种让人心慌的沉寂。
清玄看出了她的担忧,轻声安慰:“守脉玉佩能相互感应,若小满姑娘真有危险,玉佩的灵息会彻底紊乱。如今这般,或许只是她太过牵挂您,一时心绪不宁所致。”
林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清玄说得有道理,可心中的不安却如同潮水般汹涌。小满性格温柔,却从不轻易流露情绪,玉佩的灵息如此异常,定然不是简单的牵挂。可眼下昆仑危急,她不能半途而废,只能将这份担忧暂时压在心底。
她握紧手中的玉佩,指尖微微颤抖,对着丘山的方向在心中默念:小满,等我,一定要等我。
片刻后,林砚收起心绪,重新握紧灵木剑,眼神再次变得坚定:“我们继续赶路,尽快抵达昆仑。只有早日解决那边的危机,才能早日回去。”
清玄点头,两人稍作休整,便再次踏上了前往昆仑的道路。阳光穿过枫林,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前方的山路依旧崎岖,潜藏的危险尚未可知,而远方丘山的牵挂,如同心头最柔软的弦,时刻牵动着林砚的心。她不知道,这场看似针对灵脉的阴谋背后,还隐藏着更可怕的秘密,而她与小满之间的羁绊,将会在这场风暴中,经历前所未有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