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里的水汽裹着铁锈与阴冷的气息,缠在人皮肤上像无数细小的冰刺。林砚扑到水潭边时,指尖先触到了苏婉手腕上的绳索——那是用玄鸮皮搓成的粗绳,泛着诡异的黑色光泽,勒得手腕处皮肉青紫,甚至能看到几道深嵌的血痕,显然是常年捆绑留下的旧伤。
“母亲!”林砚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指尖慌乱地去解绳结,却被绳索上的倒刺划破,血珠滴落在黑色绳面上,竟被绳索瞬间吸收,留下一道暗红的痕迹。
苏婉缓缓抬起手,枯瘦的指尖轻轻抚过林砚的脸颊,指尖的粗糙与微凉让林砚鼻尖一酸,眼泪又涌了上来。“傻孩子,哭什么。”苏婉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带着温柔的笑意,“我知道你会来的,凤翎玉会指引你找到我。”她的目光扫过林砚手中的玄光镜碎片,又落在不远处悬浮的涅盘鼎上,眼神瞬间变得凝重,“你已经找到了‘防御’之片?”
“是,还有玄鸮石。”林砚点点头,反手将玄鸮石递到母亲面前,“长老说,只有它能净化玄黎的力量。”
“玄鸮石……”苏婉的指尖刚触到石头,就猛地缩了回来,眼底闪过一丝痛楚,“这石头里藏着玄鸮最纯净的灵核,却也沾染了混沌之气,玄黎的权杖黑石,就是用被污染的灵核碎片炼制的。”她转头看向玄黎,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你把我囚禁在这里十年,逼我研究三器的融合之法,就是为了用混沌之气唤醒玄鸮本体,对不对?”
玄黎站在溶洞阴影里,斗篷的下摆被水汽浸得发沉,黑曜石面具上裂着一道细缝,是方才被玄鸮石光束击中留下的痕迹。他冷笑一声,抬手挥动权杖,黑石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红光,溶洞四周的钟乳石突然剧烈震动,几块尖锐的石块从顶部坠落,砸在水潭里,溅起漫天水花。“苏婉,你倒是聪明,可惜太晚了。”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若不是你执意不肯交出‘溯源’碎片,又故意隐瞒三器合璧的口诀,我何至于等十年?”
“溯源碎片藏在涅盘鼎的鼎耳里,你永远也别想拿到!”苏婉猛地抬高声音,眼神决绝,“玄鸮一旦破封,混沌之气会吞噬两个时代,你疯了!”
“疯?”玄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权杖猛地往地面一砸,“这世间本就该由玄鸮掌控!先羌先祖封印它,不过是嫉妒它的力量!等我唤醒玄鸮,就能借助它的力量穿梭时空,让玄鸮会在每个时代都成为主宰!”
话音未落,溶洞两侧的阴影里突然涌出十几个身披玄鸮皮的傀儡,他们眼神空洞,手里握着骨刀和石矛,动作僵硬却迅猛,朝着林砚等人围了过来。傀儡身上的黑雾比先前更浓郁,触碰到溶洞的岩壁,竟在石头上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孔洞。
“小心!”小满握紧地质锤,挡在林砚和苏婉身前。她的胳膊上还留着昨日被黑雾灼伤的青痕,此刻却没有半分退缩,见第一个傀儡冲过来,猛地侧身,用地质锤狠狠砸在傀儡的膝盖上——“咔嚓”一声脆响,傀儡的膝盖骨被砸断,却像没有知觉般,依旧拖着断腿往前扑。
姜瑶迅速搭弓射箭,兽骨箭带着神树枝干的绿光,射中傀儡的眉心。绿光穿透黑雾,傀儡浑身一颤,动作瞬间停滞,随即直直地倒在地上,化作一滩黑色的灰烬。“这些傀儡被玄黎用混沌之气强化过,只能攻击眉心的弱点!”姜瑶大喊着,又射出一箭,精准命中另一个傀儡的眉心。
林砚扶着苏婉躲到一块巨大的钟乳石后,看着小满和姜瑶奋力抵挡,心里又急又疼。“母亲,三器合璧到底需要什么口诀?我现在有凤翎玉、玄光镜两块碎片,还有玄鸮石,一定能阻止他!”
苏婉紧紧握住林砚的手,她的掌心冰凉,却异常坚定。“三器合璧,需以凤翎为引,玄光为镜,玄鸮为钥,再以‘羲和之力,涅盘归心’为诀。”她的目光落在水潭中央的涅盘鼎上,鼎身的凤凰纹路在红光映照下,竟泛着淡淡的金光,“涅盘鼎是核心,玄鸮石能唤醒它的力量,玄光镜能稳住能量,凤翎玉则能净化混沌之气。”
“我来引动凤翎玉!”林砚立刻解下胸前的玉佩,玉佩刚脱离衣襟,就像是感应到了涅盘鼎的气息,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白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炽烈,将她和苏婉笼罩其中。她将玄光镜的“洞察”与“防御”碎片握在另一只手,两块碎片一碰触,便化作一道完整的蓝光虚影,悬浮在她身前,镜面上映照出溶洞里的一切,连傀儡眉心的黑雾核心都看得一清二楚。
“玄鸮石给我!”苏婉伸出手,接过玄鸮石。她的指尖在石头上轻轻摩挲,像是在抚摸一件久违的信物,“这石头曾是先羌先祖用来镇压玄鸮的,只有用纯净的血脉之力,才能让它与涅盘鼎共鸣。”她说着,咬破自己的指尖,将一滴鲜血滴在玄鸮石上。
血珠刚触到石头,就顺着表面的纹路蔓延开来,原本漆黑的石头竟泛起一层温润的红光,与涅盘鼎身上的金光遥相呼应。“砚儿,念口诀!”苏婉将玄鸮石抛向水潭中央的石台,石头稳稳落在涅盘鼎旁,发出“嗡”的一声轻响。
“羲和之力,涅盘归心!”林砚仰头大喊,声音穿透溶洞的轰鸣,带着决绝的力量。话音刚落,凤翎玉的白光、玄光镜的蓝光、玄鸮石的红光瞬间交织在一起,化作一道三色光柱,直直射向涅盘鼎。
青铜鼎被光柱击中,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鼎身的凤凰纹路像是活了过来,顺着光柱的方向游走,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像是上古的钟鸣,又像是凤凰的啼叫。水潭里的水面开始疯狂翻涌,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的水花不断向上喷涌,落在涅盘鼎上,竟化作一道道金色的水流,顺着鼎身的纹路流淌。
玄黎看着这一幕,眼睛里布满血丝,疯狂地挥动权杖:“不可能!三器合璧怎么会有如此力量!玄鸮大人,快醒过来!”他将权杖狠狠插入地面,黑石瞬间裂开,黑色的雾气从裂缝中疯狂涌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浓郁,朝着涅盘鼎的方向蔓延而去。
“阻止黑雾!”苏婉大喊。姜瑶立刻将神树枝干高高举起,树枝顶端的嫩叶爆发出耀眼的绿光,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黑雾的去路。小满则绕到傀儡身后,用地质锤不断敲击钟乳石,利用石块坠落的冲击力,将傀儡们暂时困住。
林砚能清晰地感受到三器的力量在体内涌动,凤翎玉的温暖、玄光镜的清凉、玄鸮石的厚重,三种力量交织在一起,顺着血脉流淌,让她浑身充满了力量。她抬头看向涅盘鼎,鼎口渐渐打开,里面竟也藏着一块青铜碎片——正是玄光镜的“溯源”之片!
“溯源碎片!”林砚又惊又喜。苏婉笑着点头:“我当年故意将它藏在鼎内,玄黎只知我藏了碎片,却始终找不到。现在三器齐聚,终于能彻底镇压玄鸮了!”
溯源碎片从鼎口飞出,与林砚身前的玄光镜虚影融为一体。瞬间,蓝光暴涨,镜面上浮现出上古的画面:先羌先祖手持三器,将玄鸮的本体封印在黑石山底,涅盘鼎悬在封印上方,源源不断地释放着净化之力。
“这就是真相!”苏婉的声音带着感慨,“玄鸮本是守护天地平衡的灵鸟,却被混沌之气侵蚀,先祖为了保护世间,才将它封印,留下三器以防它再次作乱。”
玄黎看着镜面上的画面,脸色变得惨白,却依旧不肯放弃:“谎言!都是谎言!玄鸮大人是至高无上的!”他猛地冲向涅盘鼎,想要抢夺三器,却被三色光柱弹开,重重摔在地上,喷出一口黑血。
就在这时,溶洞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地面裂开一道道巨大的缝隙,黑色的雾气从缝隙中喷涌而出,比玄黎的黑雾更具腐蚀性,连姜瑶的绿光屏障都开始出现裂痕。水潭中央的封印处,传来一阵沉闷的嘶吼声,像是巨兽在沉睡中苏醒,震得整个溶洞都在摇晃。
“不好!玄鸮本体要破封了!”苏婉的脸色瞬间变了,“三器的力量还没完全爆发,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
林砚咬紧牙关,将体内的力量全部灌注到凤翎玉中。玉佩的白光再次暴涨,与玄光镜、玄鸮石的光芒交织,形成一道更粗的光柱,死死压制着封印处的黑雾。“母亲,我们一定能做到!”
苏婉走到林砚身边,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两人的力量交织在一起:“对,我们母女联手,一定能守护住这一切。”
玄黎趴在地上,看着不断逼近的黑雾,突然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没用的!封印已经松动,玄鸮大人即将苏醒,你们都要成为它的祭品!”
小满和姜瑶的防线渐渐支撑不住,黑雾不断侵蚀着绿光屏障,傀儡们也突破了石块的阻拦,再次朝着林砚等人围了过来。林砚看着越来越近的危险,看着母亲坚定的眼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守住三器,守住两个时代的安宁。
涅盘鼎的鸣叫声越来越响,与凤翎玉的嗡鸣、玄光镜的轻颤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古老的乐章。三器的光芒越来越盛,渐渐将整个溶洞笼罩其中,与黑色的雾气不断碰撞、交织。
封印处的嘶吼声越来越近,玄鸮的本体似乎即将冲破封印。林砚深吸一口气,与母亲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加大了力量的输出。“羲和之力,涅盘归心!”她们齐声大喊,三器的光芒瞬间达到顶峰,化作一道巨大的凤凰虚影,张开翅膀,朝着封印处俯冲而去。
凤凰虚影与黑雾碰撞的瞬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黑石山都在剧烈摇晃。玄黎被巨响震得晕死过去,傀儡们化作灰烬,姜瑶和小满也被冲击波掀倒在地。
林砚和苏婉紧紧相拥在一起,感受着三器的力量渐渐平复。溶洞的震动慢慢停止,黑雾也开始消散,涅盘鼎重新悬在封印上方,散发着温和的金光,不断净化着残留的混沌之气。
“成功了吗?”小满扶着姜瑶,艰难地站起身,脸上满是疲惫。
苏婉抬头看向封印处,轻轻摇了摇头:“玄鸮本体被暂时压制,但封印已经破损,混沌之气泄漏了不少。要想彻底解决,还需要将三器重新嵌入封印,修复破损之处。”
林砚点点头,握紧手中的凤翎玉:“我们现在就去封印处。”
就在这时,溶洞入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有邰氏族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色惨白:“首领!长老!黑石山外围出现大量诡异的鸟兽,像是被黑雾感染了,正朝着部落的方向冲去!”
苏婉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是混沌之气感染了鸟兽,它们会攻击一切有生命的东西!”她看向林砚,“我们兵分两路,我和姜瑶去修复封印,你和小满立刻回部落,帮助姜垣保护族人!”
林砚看着母亲疲惫却坚定的眼神,心里虽有不舍,却也知道事情紧急。她用力点头:“母亲,你一定要小心!我处理完部落的事,立刻回来找你!”
苏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眼底满是欣慰:“我的砚儿,已经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去吧,带着三器的力量,守护好你想守护的人。”
林砚将玄鸮石交给苏婉,又嘱咐姜瑶照顾好母亲,随后拉起小满,朝着溶洞外跑去。身后,涅盘鼎的金光依旧在闪烁,苏婉和姜瑶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溶洞深处。
跑出玄鸮神殿,黑石山的风依旧凛冽,却多了几分混沌之气的诡异。远处的有邰氏部落方向,隐约能看到黑色的鸟兽群,像一团乌云,正快速逼近。
“小满,抓紧我!”林砚握紧凤翎玉,玄光镜虚影悬浮在身前,“我们必须赶在鸟兽群到达前,回到部落!”
小满点点头,握紧手中的地质锤,眼神坚定:“林队,我跟你一起!”
两人顺着来时的山谷一路狂奔,身后是玄鸮神殿的方向,身前是部落的安危,而这场跨越时空的守护之战,才刚刚进入最艰难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