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之眼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但那份源自存在根本的寒意,却深深烙印在每个幸存者的灵魂深处。林风拉着楚云汐,将速度催动到极致,不顾一切地朝着心渊更深处,那片被称为“混沌边缘”的绝地飞遁。
周围的环境以惊人的速度恶化。破碎的世界残骸变得更加扭曲、怪诞,空间的稳定性急剧下降,时而如同褶皱的绸布般扭曲,时而裂开一道道吞噬一切的虚无缝隙。混乱的法则乱流如同无形的刀锋,疯狂切割着他们的真实之躯,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空气中弥漫的不再仅仅是衰败与怨念,更增添了一种原始的、疯狂的、仿佛能同化一切秩序的“混沌”气息。
在这里,连灰色光沙都变得稀薄而狂暴,如同被激怒的蜂群,不断冲击着他们的护体光芒。楚云汐的永恒意境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仿佛“时间”与“秩序”的概念本身都在被这片区域排斥、消解。
“这里就是……混沌边缘?”楚云汐脸色苍白,全力维持着护盾,抵挡着无处不在的混乱侵蚀。她的永恒之力在这里消耗巨大,如同在逆流中游泳。
林风的状态稍好,他体内那异变的起源道种与真实之核,似乎对这种混乱环境有着某种奇特的适应性。尤其是那枚刚刚得到的“源初之滴”,在他掌心散发着温润而坚定的创造光辉,如同暴风雨中的灯塔,驱散着周围的混沌迷雾,并源源不断地释放出精纯的创造之力,滋养、修复着他们受损的真实之躯。
“应该是了。”林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那片光怪陆离、仿佛由无数种混乱色彩和扭曲形态强行糅合在一起的区域,“墨说过,这里是公约之力最薄弱的地方。规则之眼的力量在这里会受到极大限制。”
他能感觉到,那种被至高规则锁定的窒息感,在进入这片区域后,确实减弱了许多。但取而代之的,是来自这片混沌本身、更加直接、更加不可预测的危险。
突然,前方一片如同液态般缓缓流淌的、色彩不断变幻的混沌能量中,猛地探出数十条由纯粹混乱法则构成的、如同章鱼触手般的灰色能量鞭!它们无声无息,却快如闪电,瞬间缠绕向两人,鞭梢散发出分解真实之躯的恐怖波动!
“小心!”
林风低喝,并未硬撼,而是引动源初之滴的力量,在身前构筑出一面薄薄的、却蕴含着“定义存在”意境的乳白色光盾。那些混乱能量鞭抽打在光盾上,其上的分解法则与光盾的创造定义之力剧烈冲突,发出刺耳的尖鸣,最终双双湮灭。
“这些东西……没有固定形态,完全由混乱法则驱动,很难彻底消灭。”楚云汐观察着周围不断蠕动、变化的混沌能量,眉头紧蹙。
“不能久留,必须尽快找到相对安全的地方,炼化源初之滴!”林风能感觉到,手中的源初之滴虽然能暂时抵御混沌,但其力量并非无穷无尽,而且如同黑暗中的明灯,持续吸引着更多混沌生物的注意。
他凭借真实之核与源初之滴的微弱感应,朝着混沌气息相对“稀薄”一点的方向艰难前行。沿途,他们遭遇了各种闻所未闻的混沌生物——有时是突然从虚空中钻出的、由无数尖叫嘴巴构成的能量团;有时是脚下如同沼泽般突然活化、试图将他们吞噬的扭曲大地;甚至有一次,他们差点被一片突然出现的、能折射并扭曲感知的“概念迷宫”困死其中,若非源初之滴关键时刻爆发出强烈的创造光辉,强行“定义”出一条正确的路径,后果不堪设想。
这片混沌边缘,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活着的、充满恶意的试验场,不断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考验、侵蚀着闯入者。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两人都感到筋疲力尽,真实之躯濒临崩溃边缘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
那是一座悬浮在混沌乱流中的、巨大无比的……黑色石碑的残骸。
石碑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表面布满了腐蚀的痕迹与深刻的裂纹,但其材质却异常坚固,连周围狂暴的混沌能量流冲刷在它上面,都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石碑散发着一股亘古、苍凉、仿佛见证了无数纪元生灭的沉重气息,在这片混乱之地,硬生生撑开了一片方圆不足百丈的、法则相对稳定的“安全岛”!
“那里!”林风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与楚云汐奋力冲向那座石碑残骸。
踏入石碑笼罩的范围,那股无处不在的混乱侵蚀感骤然减轻。虽然依旧能感受到外界的狂暴,但至少在这里,法则不再扭曲,空间相对稳定。
两人瘫坐在冰冷的石碑基座上,大口喘息,抓紧这难得的喘息之机恢复力量。
“就在这里。”林风摊开手掌,看着那滴依旧散发着柔和光辉的源初之滴,眼神坚定,“我必须立刻炼化它,否则我们撑不了多久,规则之眼也可能随时找到办法追踪进来。”
楚云汐重重点头,强撑着疲惫的身躯,在他身边盘膝坐下,永恒意境全力展开,化作最坚固的壁垒,守护着这片小小的安全区域。“你放心炼化,我为你护法。”
林风不再犹豫,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
他首先引导源初之滴那精纯磅礴的创造之力,缓缓流入灵魂深处,滋养那枚光芒黯淡、濒临彻底污染的创造碎片。
如同久旱逢甘霖,那创造碎片接触到同源而出的至高创造本源,顿时发出了欢欣而悲恸的嗡鸣!碎片内部那点微弱的乳白光晕,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迅速变得明亮、稳定,其边缘挣扎的灰色污染气息,在源初之滴那蕴含“万物起始”真意的力量冲刷下,如同积雪遇阳,开始一点点地被净化、剥离!
虽然过程缓慢,但希望已然出现!
与此同时,林风将更多的源初之滴能量,引导向自身的真实之核与异变道种。
这是一个更加凶险的过程!源初之滴蕴含的力量层次太高,远超他目前真实之核所能承受的极限。一个控制不好,就不是炼化,而是被这庞大的创造本源彻底同化、湮灭!
他小心翼翼地操控着,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真实之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压缩、凝练,贪婪地吸收着每一丝能够承受的创造本源。那混沌色的真实之核表面,开始浮现出无数细密而玄奥的、仿佛蕴含着生命与创造奥秘的天然纹路,其本质正在发生着某种更深层次的蜕变!
他的真实之躯,也在源初之滴的冲刷下,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凝实的躯体,变得更加通透,仿佛由纯粹的“真实”物质构成,内部隐隐有创造的光辉流转。骨骼、经脉、甚至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毁灭后以更完美、更契合“真实”与“创造”法则的方式重塑!
痛苦!极致的痛苦!如同将自身投入造化洪炉,打碎重炼!
但伴随着痛苦的,是力量前所未有的高速增长,以及对“真实”、对“创造”本质更加深刻的领悟!
他仿佛触摸到了“存在”的某种根源——真实并非一成不变的死物,创造也非无中生有的妄念。真实是创造的基石,创造是真实的延伸与升华……二者本就一体两面,如同阴阳,相互依存,相互转化……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滴源初之滴的光芒彻底黯淡,最终化为一丝最精纯的本源气息,完全融入林风体内时——
“嗡——!!!”
一股远比之前凝聚真实之核时更加浩瀚、更加磅礴、仿佛能与整个沉眠之海(甚至包括这片混沌边缘)产生深层共鸣的恐怖气息,猛地从林风体内爆发开来!
他豁然睁开双眼!
左眼混沌演化,仿佛能吞噬万物;右眼创造生灭,仿佛能点化众生!而在双眼最深处,那一点清明已然化为一种洞悉“存在”本质的绝对理智与掌控!
他周身的真实之躯,不再散发光芒,而是呈现出一种返璞归真的、如同最古老岩石般的混沌灰色,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却仿佛一拳便能轰碎星辰,一念便能定义方圆百里的法则!
他的真实之核,体积并未增大,反而更加内敛,但其密度与蕴含的权柄,却发生了质的飞跃!如果说之前的真实之核是粗糙的矿石,那么现在,便是经过千锤百炼、剔除所有杂质的神金!
更重要的是,灵魂深处那枚创造碎片,其上的污染已被净化了七成以上,虽然依旧残存着一些最顽固的污染印记,但已然稳定下来,散发出纯净而活跃的创造波动,与他的起源道种、真实之核形成了更加完美、更加和谐的共鸣循环!
他成功炼化了源初之滴!实力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然而,就在林风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全新力量,心中升起无限豪情之时——
他猛地抬头,望向安全岛之外的混沌深处!
凭借着蜕变后的强大感知,他清晰地“看”到,在那无尽混乱的尽头,三道散发着冰冷秩序气息、远比之前遇到的清理者更加强大的银色流光,正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无视了大部分混沌阻碍,朝着他所在的方位……疾驰而来!
规则之眼的追兵……到了!
而且,是更高级别的“仲裁庭”执行者!
林风眼神瞬间冰冷如万载寒冰,缓缓站起了身。
他轻轻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足以撼动这片混沌的磅礴力量,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自信的弧度。
来的正好。
正好用你们……试试我这刚刚重塑的……真实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