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气氛正僵着，连空气都好像凝固了。轩辕璟盯着季墨那纯粹疑惑、毫无旖旎杂念的眼神，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更盛——这丫头，在某些方面，简直迟钝得像块榆木疙瘩！这反应，压根儿就不是他心里预演过的任何一种！一股挫败感涌上来，让他脸都差点黑了。
就在这时——
“启禀殿下！” 门外传来左天青的声音，清脆响亮，恰到好处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尴尬，“按您的吩咐，新指派的布庄和银楼的两位大掌柜已经到了，正在外厅候着。”
左天青这嗓子来的太及时了！
轩辕璟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瞬间又恢复成那个威仪冷峻的五皇子。他看都没再看季墨那让他胸闷的“无辜脸”，没好气地甩出命令：“知道了，让他们先候着”
“是。”
季墨！”轩辕璟没好气的瞪向对面的女子！
“在。”季墨赶紧应声。
“你去！直接跟他们谈！图纸方案和要求都清楚吧？务必将改建细节、调配、人手筛选这些，都给孤谈妥了，仔细些，回头报给孤！” 轩辕璟的语气又快又急，仿佛想立刻把眼前这个碍眼的家伙打发走。
“是，殿下！” 季墨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低气压中心，利落地转身就要往外走。
脚还没迈过门槛，身后又传来轩辕璟硬邦邦的补充指令：“站住！让你就这么走了？”
季墨心里一咯噔，还有什么事？
只听轩辕璟凉凉地道：“去厨房！准备午膳！做那个麻辣香锅兔。”
“……”季墨内心翻了个大白眼。（哼！不就是馋了？还惦记着兔子！）但面上只能恭敬应道：“是，殿下。” 转身走出门时，她心里那点小嘀咕又冒出来了：（啧，本来想随便应付点算了，现在好了，殿下直接点菜…这府里备着的鸡鸭鱼肉肯定是最好的…
得嘞，今天也算有口福了！正好自己也饿了，沾光沾光！）她忍不住嘴角翘起一丝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笑意，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书房里，随着季墨的脚步声远去，那股紧绷的气氛似乎才真正散开。
轩辕璟看向一直垂手侍立在旁的左天青，眼神锐利如鹰隼，声音也压低了三分：“如何？”
左天青立刻上前一步，同样压低了声音，脸色凝重地回禀道：“殿下，事情有些…蹊跷。卑职遵照您的吩咐，这几日暗中调遣了几波影卫卫营身手最好、最擅长隐秘跟踪盯梢的精锐，轮流…嗯，远远‘保护’着季姑娘在府城里走动办事，也观察了她的住处周围情况。”
“结果呢？”轩辕璟追问。
“怪就怪在这里！”左天青语气里充满了困惑和不解，“无论我们如何变换人手，选择人流复杂的地段，甚至故意制造一点混乱…无论哪一波人，只要稍微靠近季姑娘身边，哪怕还有十步开外的距离，她就好似完全未觉，跟个普通人毫无二致。
她的步伐、神态、警觉性…完全没有习武之人的半点蛛丝马迹。动作也平平无奇，没有丝毫受过严苛训练的痕迹。”
他顿了顿，眉头锁得更紧：“更离奇的是，有一次，一位兄弟仗着轻功卓绝，想再靠近些，试探着潜入了她所住的客院小厨房外回廊下的阴影里。按理说，哪怕不懂武功的普通人，被带着杀气的视线盯着久了也会有感应。
可季姑娘当时正在院里摆弄那些晒着的奇怪干菜，哼着小曲儿，自在得很！从始至终，她连头都没偏一下，更别说察觉有人就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窥视了。这感觉…就像是…对着一个完全没有防备的空壳？”
左天青抬起头，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难以置信：“殿下，卑职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如果季姑娘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她的伪装功夫…简直到了化境通神的地步！完全超出了卑职的认知！但若说她真就只是个有些奇思妙想、运气不错的乡下丫头……”
左天青摇摇头，“这又似乎解释不了她那些层出不穷的古怪东西和……她的师父。这身份，实在查无可查。”
轩辕璟听完，沉默了。他缓缓靠在椅背上，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一个没有半点武功根底的人？一个警觉性低到令人发指的人？可她却疑似拥有能培育出稀世果苗、拿出神奇瓷器秘方、甚至能让一个神秘莫测的“师父”回应其请求的背景？这巨大的矛盾，像一团浓雾，笼罩在季墨身上，也笼罩在轩辕璟的心头。
查探手段竟然毫无收获，这结果比预想的更棘手。
左天青继续道，语气带着忧虑：“殿下，最麻烦的是接下来。
她刚才也说了，等府城铺子交接完毕，她就要独自返回那偏远乡下了。那里不比府城，地形复杂，村落零散，我们的人在那种地方进行持续有效的监视、保护，难度太大了！若有歹人…或者她自己想刻意隐匿…” 他不敢深想下去，“这……这岂不是脱了线的风筝？完全失控啊！
如此神秘难测的一个人，留在您身边还好，若放任她离开视线…实非明智之举。殿下，该如何是好？”
这的确是个烧脑的挑战！
轩辕璟的眉头锁成了“川”字，食指用力按着太阳穴。在身份疑云和失控风险的双重压力下，他脑中飞快地权衡着各种可能方案：强硬留下？她必有怨言，更会刻意低调隐藏，逼急了“师付”这条线可能就断了。
派人硬跟着？乡野之地容易暴露，反打草惊蛇，而且以她这反跟踪的“天然迟钝”，效果也存疑……
突然，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他猛地坐直身体，眼中精光一闪！
那个正巧撞上门来的、对季墨和季家异常热络的盛云溪！她不就是现成的、最完美的“牵制人选”吗？
轩辕璟瞬间理清了思路：季墨要回乡下？好！盛云溪不是死心塌地要跟着去“联络感情”甚至“心悦季文弘”吗？那就顺水推舟！有盛云溪这个身份贵重、又对季家尤其是季文弘怀着特殊情愫的将军府千金在身边，简直就像在季墨周围无形中套上了一层光环！
既能替季墨挡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她身份摆在那儿，谁敢轻易动将军府的小姐？），又能成为皇家最自然、最顺理成章的“眼线”！盛云溪的安危，季墨不可能不顾及，这本身就是一种制约和联系。
而盛云溪对季家的亲近，特别是她对季文弘那份明显的心思，更是能让她心甘情愿、无比积极地“粘着”季墨，深入她家！只要处理好盛云溪这边的配合……
“有了！”轩辕璟一拍桌面，脸上阴沉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拨云见日的智珠在握。“传！即刻传盛云溪觐见！”
“是！卑职明白！”左天青瞬间领会了轩辕璟的用意，眼中也闪过佩服的光芒，立刻领命而去，脚步匆匆。
与此同时，王府后厨却是一片热火朝天。季墨撸起袖子，系上干净的围裙，看着满屋子的新鲜食材：嫩滑的鱼片、肥硕的鸡腿、碧玉般的菜心、各色珍菌……琳琅满目，果然沾了殿下的光！
她眼神灵动地扫视一圈，确认没人特别注意厨房角落的储物间门口。她假装进去找调料，飞快地闪身而入，意念一动，一只肥美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天生就是一块上好食材的肥兔，便出现在手中。动作快如闪电，神不知鬼不觉。
重新回到炉灶旁，季墨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
一口大铁锅烧得滚烫，倒入宽油。滋啦——葱姜蒜末混合着几味辛香料，被热油瞬间激发出浓烈霸道的香气！
接着，是过油炸得金黄喷香的花生米。主角登场的时刻到了——那剁好的兔肉块，裹了薄薄一层秘制调料粉浆，毫不犹豫地滑入翻滚的热油中，发出刺啦刺啦的美妙声响，瞬间外皮焦酥、内里锁住了汁水！
捞起肉块沥油。锅中留底油，这次则是红艳艳的朝天椒段、碧绿的藤椒粒、暗红的豆瓣酱、以及季墨秘不示人的特殊干料粉末（其实就是简化版的现代火锅底料粉末）一同爆炒！火苗腾腾，辛辣、麻香、酱香、复合香辛料的霸道气息如同爆炸般喷涌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厨房，甚至霸道地窜了出去，引得周围打下手的厨娘伙计们纷纷猛吸鼻子，不住地赞叹：“季姑娘好手艺！这香味儿，绝了！”
香味实在浓烈霸道，如同一条无形的火蛇，钻出厨房，沿着回廊，顽强地……飘进了不远处的正厅。
厨房这边，季墨毫不停歇，手脚麻利地将过了油的鸡块、各种蔬菜（木耳、莴笋、土豆片等）、炸过的花生米一股脑倒入那翻腾着浓郁诱人香气、红亮亮的麻辣浓汤里，大火爆炒，兜头一勺高汤加入，滋啦一声，香气再次升腾！
最后，撒上芝麻、葱花，翻炒均匀！一道色泽红亮油润、香气霸道扑鼻、融合了鲜香麻辣的重口味佳肴——麻辣香锅兔（对外的说法）便大功告成！
又飞快地做了几道清爽解腻的时蔬和一道精致的鱼羹，菜品色泽诱人，香气更是勾人馋虫。
“齐活！”季墨拍拍手，满意地擦擦额头细微的汗珠。
她指挥着小凳子和小桌子这两个殿下的“门神”太监，把这几道精心准备的菜肴小心地装盘，稳稳当当地送往后院雅间。自己则洗净了手，解下围裙，走向之前说好的那两位掌柜所在的外厅偏房。
先去把这商业上的正事谈利索了。
推开偏房的门，两位穿着绸缎衣裳、一看就精明干练的中年掌柜立刻起身，态度谦恭地行礼：“季东家安好。”
“王掌柜、孙掌柜请坐，不必客气。”季墨也客气地回礼。双方落座，就着图纸和账册，季墨条理清晰地说着自己的计划——布庄要如何改陈设分区吸引不同顾客、库存的置换节奏。
银楼要配合新春推出哪些带有“四季”独特标识同时将自己私下和琉璃坊合作试验，（其实已经能小规模制作一些玻璃小配件，准备镶嵌在银饰上作为卖点）的精巧首饰、如何盘活积压的老式金银……她语言简练，点子却又准又实用，直指经营核心。并且拿出自己画出的饰品样式拿出来。
最后郑重提示，一定要在暗处加防伪标识。《sj》图案代替文字！
两位原本对这位空降的小姑娘，还有些疑虑的掌柜，听着听着，眼神就亮了起来，态度也愈发认真，频频点头记录。
这边正谈得深入，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欢快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一把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