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站在一旁,早已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紧接着,祝无恙猛地一拍椅子扶手,厉声呵斥道士:“你不刚刚还说对新娘子十分熟悉,见过不止一次吗?如今怎么连新娘子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大胆贼人,还不从实招来你的罪行!”
道士被他一喝,顿时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我招,我全招!我不是什么郎中,我……我是个小偷,见吴家办喜事,就想偷点礼钱,躲在床底偷听了他们夫妻的话,想冒充郎中蒙混过关,求老爷开恩啊!”
真相大白,众人皆是恍然大悟,纷纷指责道士的无耻,吴三一想到此人连他那啥的时候恐怕都听的一清二楚,更是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踹他几脚……
祝无恙站起身,拱手对周围百姓说道:“麻烦诸位乡亲将这贼人绑起来,切不可随意责打,待到明日一早,便可将此人送到附近衙门审讯定罪。”
众人听后连连行礼称是……
翌日,天刚蒙蒙亮,晨露还凝在院中的篱笆上,祝无恙便已起身……
他推开房门,却见昨日里刚办过红事的许村,此刻更是人声鼎沸,比婚宴还要更热闹些,炊烟袅袅中夹杂着孩童的嬉闹与铁器碰撞的声响……
“这是在做什么?”盛潇潇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来,看着村民们扛着铁夹、提着麻袋往来穿梭,脸上满是疑惑……
宝姨和崔响也相继从同一间房内出来,看到这阵仗都皱起了眉……
正疑惑间,昨日未曾得见的里正提着个沉甸甸的竹篮匆匆走来,见了祝无恙便拱手笑道:“想必这位就是祝大人吧?大人起得早啊。今日是我们许村的灭鼠节,正要家家户户准备祭祀农神,怠慢之处还请海涵。”
“灭鼠节?”祝无恙挑了挑眉,“之前倒是从书中读到过黔南以及女真那边有些小部落,有着类似的节日,没想到在这里竟是也有。”
里正当着众人的面放下竹篮,掀开盖布,里面赫然是几只处理干净的老鼠……
他脸上带着几分自豪解释道:“说来话长。相传我们祖先曾遭遇大旱,地里颗粒无收,仅存的粮食又被老鼠偷食殆尽。为了活命,祖先们只好捕鼠为食,竟也熬过了灾年。后来为了纪念,也为了祈求来年五谷丰登,便有了这灭鼠节,也叫‘过老鼠年’。”
他指了指村中方向:“今日晚饭,家家户户都要以鼠肉为食。谁家捕的鼠肉最多,就预兆着来年收成最好。这不,乡亲们天不亮就出去捕鼠了。”
这话一出,盛潇潇和崔响顿时脸色发白,宝姨更是下意识地往祝无恙身后躲了躲,用眼神示意他赶紧离开……
祝无恙也有些意外,强压下胃中的不适,对里正拱了拱手:“原来如此。只是我们今日还要赶路前往定县,便不再叨扰了。”
那里正还想热情挽留,说要请他们尝尝“鼠肉宴”,却被祝无恙以“行程紧迫”为由婉拒……
众人匆匆告别了小院主人吴老汉,又谢过里正,便催着车夫赶车离开了许村……
马车驶离村落,车厢里的气氛却有些凝重……
“那村子的风俗也太奇怪了,吃老鼠肉,就不怕染上疫病吗?”盛潇潇皱着鼻子,一脸嫌恶……
崔响也附和道:“是啊,听着就令人不可思议。还好祝兄果断,没留下来。”
宝姨叹了口气:“估计也是穷日子过怕了,才会留下这么个传统。只是如今都太平年月了,还守着这种旧俗,实在不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坐在角落的李观棋忽然开口,声音有些低沉道:
“其实……我记得小时候饿极了的时候,也吃过老鼠……”
这话让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骑马刚好路过的青玉好奇地探过头:“我说李公子呐,这老鼠肉究竟是什么味道?那玩意真能吃吗?”
李观棋苦笑着摇了摇头:“都过去好多年了。那时候只知道再不吃东西就要饿死,哪里还顾得上尝出是味道。只是依稀记得,似乎是有点像鸡肉吧,只是更柔韧一些。”
“像鸡肉?”与青玉同乘一匹马的青禾眼睛一亮,“那意思是味道还不错喽?”
青玉哈哈大笑着打趣道:“嗨,人要是真饿到份上,啃树皮都觉得香。你这么好奇,要不哥哥我现在掉转马头回去,让那吴老汉送你两只肥点的尝尝鲜?”
青禾吓得连连摆手:“别别别,我就是随口一问!”
车厢里外顿时响起一阵笑声,刚才的凝重气氛也消散了不少……
马车不紧不慢地行驶着,直到申时时分,前方出现了一处小小的官道驿馆……
这驿馆当真不大,青砖灰瓦,院墙不高,若不是门口挂着“官道驿馆”的木牌,倒真像个普通的农家小院……
祝无恙吩咐车夫停下,和田重率先下了车,准备进去询问房间……
驿馆的小吏见有人来,连忙迎了上来,听说祝无恙这一大群人要住店,小吏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几位客官实在对不住,驿馆只有五间客房,前半个时辰来了位乐县的县尉大人,带着一名捕快和一名军士,已经占了三间。您看……能不能委屈一下,挤两间住?”
田重一听就不乐意了,嗓门顿时提高了几分:
“凭什么他们三个人占三间房?我们这边十几号人,怎么挤两间?你这驿站是怎么管事的!”
小吏左右为难,一边是县尉大人,一边是看起来不好惹的田重,他谁也不敢得罪,只好苦着脸说:
“这位爷息怒,小的也是没办法。要不……小的去跟那位县尉大人商量商量?”
田重点了点头:“快去!跟他说清楚,我们这边有家眷,实在挤不开!”
小吏应了一声,连忙转身往驿馆后院跑去,祝无恙看着田重有些急躁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田老哥别急,先等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