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柳氏探府窥秘事，误认勾结起纷争
顾云逸苏醒后，靖王府的紧张氛围虽有所缓和，却始终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阴霾。他伤势未愈，每日大半时间仍需在书房静养，处理公务时也难免力不从心，府中大小事务多交由秦风打理，暗中窥伺的势力并未彻底蛰伏，依旧虎视眈眈。
京中柳太傅府的柳若薇，对顾云逸的执念从未消散。自听闻顾云逸旧伤复发昏迷，她便心神不宁，数次想登门探望，都被府中下人以“王爷静养，不便见客”为由婉拒。如今得知顾云逸苏醒，她心中不甘更甚，既担忧顾云逸的伤势，更忌惮苏瑶这个占了王妃之位的替嫁庶女，生怕两人相处日久生出情意，断了自己的念想。
思虑再三，柳若薇暗中遣了心腹刘嬷嬷潜入靖王府，一来打探顾云逸的伤势详情，二来窥探苏瑶的日常举动，若能抓到苏瑶的把柄，或是挑拨二人关系，便是最好不过。刘嬷嬷跟随柳若薇多年，心思缜密，擅长察言观色，接了吩咐后，乔装成送药材的外府婆子，借着王府门口混乱之际，避开侍卫的仔细盘查，悄悄潜入了府中。
刘嬷嬷对靖王府的布局不算熟悉，一路躲躲闪闪，借着假山、花丛的遮挡，辗转打听苏瑶院落的位置。府中下人见她衣着朴素，又口口声声说受亲友所托送东西，虽有疑虑，却也未曾过多阻拦，几番打听后，她终于找到了苏瑶居住的小院。
彼时正值午后，秋阳暖暖洒下，驱散了些许凉意。苏瑶在院中开辟了一小块空地，晾晒着从空间里采摘的草药，那些草药长势喜人，叶片鲜嫩，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春桃在一旁帮忙分拣，将晒干的草药整理成束，两人低声说着话，氛围闲适安宁，与王府其他地方的沉郁截然不同。
刘嬷嬷躲在院门外的梧桐树下，探头探脑地朝着院内张望，目光在苏瑶身上反复打量，又扫过院落各处，试图寻找异常之处，神色间满是探究与算计，动作鬼鬼祟祟，与周围的静谧格格不入。
苏瑶本就警惕性极高，加之近日府中暗流未平，更是时刻留意周遭动静。刘嬷嬷的窥探目光太过明显，她很快便察觉异样，手中翻晒草药的动作一顿，抬眸朝着院门口望去，冷声开口：“院外何人？鬼鬼祟祟在此窥探，可知这是靖王府内院，岂容外人随意逗留？”
突如其来的呵斥让刘嬷嬷心头一慌，下意识缩回脑袋，可转念一想自己的任务，又强装镇定，整理了一下衣襟，缓缓走到院门口，对着苏瑶福了福身，刻意摆出恭敬的姿态，语气却带着几分刻意的热络：“老奴见过王妃娘娘，老奴是柳太傅府中的人，奉我家小姐柳若薇之命，前来探望靖王殿下，路过此处，见王妃娘娘院中景致雅致，草药长势喜人，一时好奇便多瞧了两眼，绝非有意窥探，还望王妃娘娘莫怪。”
柳太傅府？柳若薇？苏瑶眼底冷光一闪，心中的警惕更甚。她早有耳闻，柳若薇对顾云逸痴心一片，多次想亲近顾云逸却未能如愿，如今顾云逸刚苏醒，她便派嬷嬷潜入王府，绝非单纯探望那么简单，分明是想打探消息，甚至图谋不轨。
苏瑶语气愈发冷淡，态度疏离决绝：“王爷伤势尚未痊愈，需静心静养，不便见客，柳小姐的心意本妃心领了，还请嬷嬷即刻离开王府。此处是本妃的院落，岂容外人随意窥探？再若逗留，休怪本妃让人将你当作奸细拿下，交由王府侍卫处置！”
刘嬷嬷没想到苏瑶态度如此强硬，丝毫不给情面，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与恼意，却不敢轻易发作，只能再次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试图软磨硬泡：“王妃娘娘息怒，老奴绝非有意冒犯，实在是我家小姐太过挂念王爷，日夜忧心王爷的伤势，茶饭不思，只求老奴能打探到一二消息，也好让小姐安心。还望王妃娘娘通融片刻，告知老奴王爷如今伤势如何，是否已然大好，老奴也好回去向小姐复命，了却小姐的牵挂。”
“王爷的伤势，自有府中医官悉心照料，何时痊愈，无需外人牵挂，更轮不到柳府来置喙。”苏瑶寸步不让，语气冰冷如霜，“柳府与靖王府并无深交，柳小姐这般过度关心，反倒引人猜疑。嬷嬷不必多言，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本妃不客气！”
说罢，苏瑶朝着屋内喊道：“春桃，去叫院外的侍卫过来，将这位嬷嬷送出王府！”
“是，小姐！”春桃应声，放下手中的草药，便要转身去叫侍卫。
刘嬷嬷见状，心中愈发焦急，正想上前阻拦，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沉威严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何人在此喧哗？扰了王府清净！”
苏瑶与刘嬷嬷同时循声望去，只见顾云逸在秦风的搀扶下，缓步朝着这边走来。他刚苏醒不久，脸色依旧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身形略显虚弱，步伐也有些迟缓，却依旧难掩周身的凛然威仪，墨色眼眸深邃冰冷，目光落在刘嬷嬷身上时，带着浓浓的审视与不悦。
刘嬷嬷见到顾云逸，脸色瞬间大变，眼神慌乱，双腿不由自主地发颤，连忙躬身行礼，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语无伦次地辩解：“王……王爷万安！老奴……老奴是柳太傅府的人，奉我家小姐之命前来探望王爷，绝非有意喧哗，还望王爷恕罪！”
顾云逸的目光掠过神色慌张的刘嬷嬷，随即落在苏瑶身上。见两人神色对峙，院门口气氛紧绷，再联想到柳若薇往日对自己的心思，以及苏瑶来历不明、始终藏着秘密的过往，心中的疑虑瞬间滋生，眸底的冷意更浓，语气沉厉如冰：“柳府派人前来探望，为何不提前通报，反倒私自潜入内院，在王妃院落外徘徊窥探？你与她在此私下交涉，神色诡异，究竟是何意图？难不成是暗中勾结，想图谋不轨？”
“王爷误会了！”苏瑶心中一沉，连忙开口解释，语气急切，“我根本不认识这位嬷嬷，是她私自前来我院外窥探，我一心驱赶她离开，从未与她有过任何勾结，更无半分图谋不轨之心，还请王爷明察！”
“误会？”顾云逸显然不信，过往对苏瑶的戒备本就未曾彻底消散，此刻见柳府的人私下找到她的院落，两人还当众争执，难免多想，只当是自己撞破了两人的隐秘勾当，眼中的疑虑愈发深重，“若不是你暗中联络，她怎会精准找到你的院落？又怎会在此处与你私下交谈许久？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遮掩？”
苏瑶百口莫辩，心中又气又急，眼眶微微泛红，却依旧挺直脊背，试图再次解释：“王爷，我所言句句属实，她突然出现在院外窥探，我从未与她有过任何往来，您怎能仅凭一面之词，便认定我与她勾结？”
“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你狡辩！”顾云逸被心中的猜忌与怒火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苏瑶的辩解，猛地挣脱秦风的搀扶，不顾自身伤势，快步朝着苏瑶走去，伸手便要去抓苏瑶的手腕，想将她制住，带回书房细细盘问，“今日定要将你拿下，查清楚你与柳府究竟有何勾当，是否意图危害王府！”
苏瑶见他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动手，心中的委屈与愤怒彻底爆发，本能地侧身避开他伸来的手，同时反手朝着他的手臂挡去，语气带着浓浓的怒火与失望：“顾云逸，你怎能如此不分是非黑白？我一次次向你解释，你却一次次凭空污蔑我！我对你百般容忍，对你的伤势尽心施救，换来的却是你的猜忌与不信任，你太让我心寒了！”
她的反抗，在顾云逸眼中更像是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心中的认定愈发坚定，出手也愈发凌厉，再次朝着苏瑶攻去，语气冷硬：“休要巧言令色！今日你若不随我去书房说清缘由，休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两人一言不合便在院落前交起手来，动静越来越大。顾云逸伤势未愈，内力难以完全施展，招式虽沉稳有力，却带着几分虚浮，每出一招都需强撑着体内的不适；苏瑶满心委屈与怒火，招式刁钻狠厉，却也顾及着顾云逸的伤势，未曾下死手，只是一味格挡反击，想挣脱他的束缚，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们的打斗很快引来了路过的下人，先是一两个洒扫的仆役驻足观望，随后越来越多的下人被动静吸引而来，围在院落外围，对着院内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了？王爷和王妃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不清楚啊，好像来了个外府的嬷嬷，王爷便误会王妃了……”
“王妃来历不明，先前就总与王爷起冲突，说不定真的和外府有勾结，想害王爷呢……”
“可看王妃的样子，倒像是受了委屈，说不定是王爷真的误会她了……”
各种议论声传入耳中，苏瑶心中愈发憋屈，招式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避开顾云逸扫来的手掌，急声喊道：“顾云逸，你看看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你怎能仅凭一己猜测便定我的罪？我与柳府毫无瓜葛，是她派人私自前来窥探，你若不信，大可审问这嬷嬷，或是传王府侍卫查证我的行踪，看看我是否与柳府之人有过往来！”
顾云逸此刻被猜忌冲昏了头脑，哪里听得进她的辩解，只觉得她是在拖延时间，掩饰自己的罪行，出手更沉了几分，语气冰冷：“不必多言，等拿下你，自然会一一查证，到时候你再想辩解，也为时已晚！”
春桃吓得脸色发白，连忙上前想阻拦，却被两人打斗的余波波及，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只能对着两人焦急呼喊：“王爷！小姐！你们别打了！这真的是误会啊！小姐从来没有勾结外人，您就相信小姐一次吧！”
秦风也急得满头大汗，一边担心顾云逸的伤势会因此加重，一边又看出苏瑶或许真的是被误会，却不知该如何劝解，只能在一旁连声劝阻：“王爷！王妃娘娘！二位冷静些！王爷您伤势未愈，不宜动怒动手，王妃娘娘也请息怒，有事咱们好好商议，莫要伤了和气，也让下人看了笑话！”
可两人正处于激烈的对峙之中，心中各有执念，根本无人理会他们的劝阻，依旧僵持不下。打斗间，顾云逸一掌扫过院门口的矮桌，桌上摆放的药篓被打翻，苏瑶晾晒的草药散落一地，叶片与泥土混杂在一起，狼狈不堪。
刘嬷嬷站在一旁，早已吓得浑身发抖，缩在角落不敢出声，心中暗自后悔不该贸然前来，如今闹到这般地步，不仅没能完成小姐交代的任务，还可能连累柳府，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苏瑶看着散落一地的草药，又看着顾云逸眼中的冰冷与猜忌，心中的委屈与愤怒达到了顶点。她猛地后退一步，避开顾云逸的又一次攻击，眼神死死盯着他，眼眶泛红，语气带着几分绝望与冰冷：“顾云逸，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我？我入府以来，虽与你多有争执，却从未做过任何危害王府之事，甚至在你性命垂危之际舍身相救，可你却始终对我心存芥蒂，一次次误会我、污蔑我！难道在你心中，我苏瑶就这般不堪，只会勾结外人、图谋不轨吗？”
顾云逸动作一顿，看着苏瑶泛红的眼眶、眼中的绝望与不甘，以及她身上那份即便受了天大委屈也不肯低头的倔强，心中莫名闪过一丝迟疑。他隐约觉得，苏瑶的反应不似作伪，或许自己真的冤枉了她，可过往的戒备与此刻的面子，让他难以轻易松口，只是语气稍稍缓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几分强硬：“空口无凭，你若想证明自己清白，便拿出切实证据，否则休要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