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寒暑交替,转眼便是一年。
这一年里,青霄宗大师兄严彧与其身边那位神秘小师弟朝慈的名声,早已不再局限于修仙界。
他们的身影频繁出现在凡尘俗世,斩妖除魔,平息祸乱,事迹口耳相传,渐渐在寻常百姓间也成了脍炙人口的传说。
在凡人口中,严彧是那位“嫡仙”。
他总是一身不染尘埃的白衣,容颜俊美如雕琢,却冷峻得不近人情。
御剑而来时,如九天仙人临世;
出手时,剑气纵横,妖魔辟易,强大得令人心生敬畏又不敢直视。
人们谈论他时,总是带着无比的尊崇。
而朝慈,则是那位“漂亮得不似凡人的小公子”。
他常穿着一身淡青或月白的袍子,容貌昳丽,气质干净剔透,眉眼间总带着几分疏懒闲适。
他很少出手,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跟在严彧身后,或是好奇地打量着市集,或是专注地品尝着各地小吃。
可但凡见过他的人,无不印象深刻——那是一种超脱了性别、超越了尘俗的灵秀之美,仿佛山间清泉,林间明月,纯粹得让人心生好感,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最让百姓们津津乐道,甚至私下编排成各种话本故事的,是这两人之间那外人无论如何也插不进去的独特氛围。
这一日,江南某水乡城镇,河道纵横,桨声欸来。
近日河道中似有水妖作怪,掀翻了几艘小船,虽未出人命,却闹得人心惶惶。
严彧与朝慈便是为此而来。
他们此刻正站在一座青石拱桥之上。
严彧负手而立,目光沉静地扫过略显浑浊的河面,神识蔓延开去,搜寻着妖物的踪迹。
而朝慈,则半倚着桥栏,手里拿着一个刚从小贩那里买来的、用新鲜荷叶包裹的糯米桂花糕,小口小口地吃着。
香甜软糯的口感让他满足地眯起了眼,像只偷腥的猫儿。
他肩头的月白灵鹤也好奇地低头,似乎想尝尝那糕点的味道。
桥下河边,许多百姓远远围观着。
他们不敢靠近,却又忍不住好奇,低声议论着。
“看,那就是青霄宗的仙长和那位小公子!”
“仙长真是风采无双,这通身的气派……”
“那位小公子生得可真俊,跟画里走出来似的!”
“你们发现没,仙长在的时候,眼神多半是冷的,可只要那小公子一说话,或者递个什么东西,仙长那眼神……啧,立马就不一样了!”
“何止是眼神!你没见上次在邻镇,那小公子多看了一眼糖人摊子,那位仙长二话不说就过去把整个摊子每种样式都买了一个吗?”
“还有还有,听说无论走到哪儿,仙长总会留意着哪家有什么特色吃食,定会带那小公子去尝尝……”
“这两人往那儿一站,就跟一幅仙宫图画似的,旁人凑近了都觉得自己煞风景。”
百姓们的窃窃私语,自然逃不过桥上两人的耳朵。
朝慈吃完最后一口桂花糕,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凑到严彧身边,压低声音笑道:“师兄,听见没?你现在在凡人眼里,可是个会给我买糖人的‘嫡仙’了。”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揶揄。
严彧神色不变,目光依旧锁定在河面某处,只淡淡回道:“聒噪。”
朝慈也不恼,反而笑得更欢。
他知道严彧并非真的嫌他吵,这是他惯有的回应方式。
就在这时,严彧眼神一凝:“找到了。”
他并指如剑,朝着河心某处虚虚一划。
一道凝练的青色剑气破空而去,无声无息地没入水中。
下一刻,河水如同沸腾般翻滚起来,一道巨大的、布满黏液的黑影痛苦地扭曲着跃出水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随即又在空中被数道凭空出现的细小剑气绞杀成虚无,连血水都未曾污染河道,便彻底消散。
百姓们甚至没看清那水妖具体长什么模样,祸患便已消除。
短暂的寂静后,便是震天的欢呼与感激之声。
严彧对此恍若未闻,解决完妖物,便转身看向朝慈:“走了。”
“哎,等等师兄!”朝慈却拉住了他的衣袖,指着桥下不远处一艘缓缓驶过的乌篷船,船头的老翁正在叫卖新采的莲蓬,“那莲蓬看着好新鲜,买些尝尝吧?”
严彧脚步顿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袖袍微动,一小块碎银子便精准地落入那老翁船中。
老翁一愣,随即喜笑颜开,赶紧挑了一大把最青翠饱满的莲蓬,用荷叶包好,恭敬地递向桥头。
朝慈喜滋滋地接过,抱了满怀,清新的莲香扑鼻而来。
他掰下一个莲蓬,熟练地剥出翠绿的莲子,塞了一颗到嘴里,清甜脆嫩的口感让他满足地喟叹一声。
他又剥了一颗,极其自然地递到严彧嘴边:“师兄,尝尝,很甜。”
严彧垂眸,看着递到唇边那颗圆润饱满的莲子,又抬眸看了看朝慈那带着期待笑意的眼睛,沉默一瞬,终究是微微低头,就着他的手,将那颗莲子含入口中。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微凉的唇瓣,朝慈像是毫无所觉,依旧笑着问:“甜吧?”
严彧细细品味着那清甜微涩的滋味,目光落在朝慈因笑意而愈发生动的眉眼上,喉结微动,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一刻,桥上清风拂过,吹动两人的衣袂发丝。
嫡仙般的男子微微低头,漂亮的小公子仰首而笑。
这画面,美好得如同定格。
远处围观的百姓们,看得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心中不约而同地升起同一个念头:
这两位,果然是天生就该在一起的。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
朝慈抱着满怀的莲蓬,心满意足地跟着严彧走下石桥,融入江南水乡的蒙蒙烟雨之中。
严彧走在前方,步伐依旧沉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