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光明圣殿那被规训的宁静、克制的神圣感截然不同,神殿之外,严彧所庇护(或者说,他所纵容)的广袤人间,是另一番生机勃勃、甚至堪称“喧嚣”的景象。
这里的人们,并不以欲望为耻。
阳光洒在熙攘的集市上,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水果的甜腻,以及……一种更为原始的、躁动而鲜活的气息。
一位身材健硕的铁匠,正赤着上身敲打烧红的铁块,古铜色的皮肤上汗水淋漓,肌肉贲张。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掠过路过的一位身材丰腴的妇人,吹了声清亮的口哨,换来对方一个带着笑意的白眼和一句笑骂:“死相!看什么看!”
那眼神交汇间,是赤裸裸的欣赏与挑逗,没有半分羞涩,只有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街角的酒馆里,吟游诗人拨弄着鲁特琴,唱诵的并非英雄史诗,而是直白火辣的情歌,歌词大胆地描绘着幽会的夜晚与肌肤之亲的欢愉。
围坐的酒客们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爆发出哄笑和叫好声,有人甚至随着节拍,搂着身旁的舞娘肆意摇摆,身体紧密相贴,享受着感官的愉悦。
画廊的橱窗里,悬挂的画像不乏慵懒斜卧的男女,身体线条被描绘得饱满而充满生命力,眼神迷离,传递着不加掩饰的诱惑。
路过的行人会驻足点评,讨论着画中人的风情与画师的技艺。
甚至在一处开放的广场喷泉边,一对热恋中的年轻男女正忘情地拥吻,旁若无人。
周围经过的人们或微笑,或无视,最多有几个半大的孩子好奇地多看几眼,也被大人自然地拉走,仿佛这只是世间再正常不过的风景之一。
在这里,爱慕与渴望如同呼吸般自然。
人们追求肉体的欢愉,享受情感的悸动,将生命力的绽放视作对执掌此道神明的最高赞颂。
严彧的神力并非强迫他们放纵,而是如同阳光雨露,滋养着这片欲望自由生长的土壤,让一切发自本心的渴求,都能找到合理的出口。
这股庞大、杂乱却无比真实的生命能量,如同无数条涓涓细流,最终都汇向同一个源头——那座矗立在远方山巅、在凡人眼中笼罩着迷雾的欲望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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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国之内,严彧慵懒地倚在王座中。
他无需刻意倾听,无数纷杂的欲望低语便如同背景音般自然流入他的感知。那些渴望、爱恋、嫉妒、占有……种种情绪交织成一张庞大而喧闹的网,是他力量的源泉,也是他无尽岁月中的消遣。
然而此刻,他的大部分注意力,却并未停留在那些炽烈如火的人间烟火上。
他的目光穿透层层空间,落回了那座光明圣殿,落在了那个正在对着羊皮纸微微蹙眉的银发神子身上。
与外界那些直白、热烈、甚至有些粗糙的欲望相比,朝慈身上那种不自知的、纯净的诱惑,如同喧嚣浮世中的一滴冰露,格外清晰地滴落在他的心湖,激起圈圈独占的涟漪。
他看着朝慈微微睁大的蓝眼睛,看着那白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恢复灵活的手腕,看着那微微泛红的耳尖……
严彧的指尖,一缕极其精纯的、几乎呈淡金色的欲望能量悄然凝聚。
这能量不同于外界那些纷杂的欲望,它更为纯粹,更为专注,带着神明自身明确的指向性——独占,呵护,以及……耐心的等待。
“看啊,我的小神子,”他对着那无人能见的镜幕低语,声音里带着愈发浓烈的兴味,“你所在的牢笼之外,是这样一个……诚实而热烈的世界。”
“他们坦然面对自己的渴望,追逐欢愉,如同追逐阳光。”
“而你……”他的目光描绘着朝慈清冷绝伦的侧脸,“我最纯洁的宝贝啊……”
“如此格格不入,却又如此……引人采摘。”
他轻轻弹指,那缕淡金色的能量无声无息地穿越界限,如同最细微的尘埃,悄然融入朝慈周围的光线里,加深了那份无形的烙印。
“谁敢碰你谁死。”严彧的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欲望在他的眼底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