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彧的“家”,位于王城最边缘、最混乱的尘民区,一间靠在废弃管道上搭建起来的铁皮屋。
这里狭窄、简陋,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燃料和贫穷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与公爵府那充盈着信息素香氛的广阔空间相比,如同一个压抑的囚笼。
严彧扛着朝慈,穿过污水横流、充满警惕与窥视目光的小巷,闪身进了屋内。
他反手锁上门,这才将肩上的人放了下来。
包裹的窗帘被扯开,朝慈重新呼吸到空气,他扶着严彧肌肉坚实的手臂站稳,那双漂亮的眼睛快速扫视了一圈这个陌生的环境。
家徒四壁,只有一张看起来硬邦邦的床铺,一个破旧的柜子,和一个小小的灶台。
与他曾经的卧室相比,这里寒酸得可怜。
但他脸上并没有露出严彧预想中的嫌弃、恐惧或者哭泣。
朝慈只是眨了眨眼,然后做出了一个让严彧完全愣住的举动——他径直走到那张唯一的、铺着陈旧但干净粗布的床边,非常自然地、带着点长途颠簸后的疲惫,直接仰面瘫倒了下去。
“唔……好硬。”他小声抱怨了一句,像只挑剔的猫儿在确认新窝的舒适度,甚至还蹭了蹭脑袋,试图找个更舒服的姿势。
那头柔软的黑发铺在深色的粗布上,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五官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颗误落泥潭的珍珠,散发着格格不入的光辉。
严彧站在原地,喉咙有些发紧。
他预想过这个贵族小少爷可能会尖叫、会挣扎、会用他学过的那套贵族礼仪来指责环境的粗鄙,甚至已经做好了用更强硬手段镇压的准备。
唯独没有想过,对方会是这样……全然的接纳(或者说,无视)了现状。
他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躺在自己的床上,仿佛这里是他理所当然的领地。
那清甜的果香信息素,因为他的放松,开始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逐渐侵蚀着这间小屋,也侵蚀着严彧紧绷的神经。
太大胆了。
这个omega难道不知道,在一个陌生的、充满攻击性的Alpha领地里,这样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吗?
还是说,他骨子里就认定,所有人都该像他过去的仆人一样,迁就他,供奉他?
严彧一步步走到床边,阴影笼罩住朝慈。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慵懒摊开的人,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伪装的痕迹。
朝慈感受到压迫感,抬眼看他,眼神清澈,带着点纯粹的疑惑:“你看什么?”
他甚至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我身上沾了奇怪的味道吗?”
他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无挑逗之意,但这动作落在严彧眼中,却无异于一种无声的邀请。
那截白皙的手腕,那微微敞开的睡衣领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还有那毫无自觉地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身体……
严彧的呼吸猛地一滞,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随即失控地狂跳起来。
他在尘民窟见过为了生存出卖一切的omega,也见过故作高傲实则待价而沽的贵族omega,却从未见过这样……浑然天成的、仿佛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的存在。
他的掠夺本能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想要守护这份“纯净”的欲望,疯狂地交织攀升。
“你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吗?”严彧的声音因为克制而显得格外沙哑低沉,他俯下身,手臂撑在朝慈的身体两侧,将他困在床铺与自己胸膛之间狭小的空间里,侵略性的Alpha信息素如同实质般压下,“知道我是谁吗?”
朝慈被他困住,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丝危险。
但他并没有瑟缩,只是微微蹙起了好看的眉,像是有些不满这突如其来的靠近。
“知道啊,”他回答,语气甚至带着点理直气壮,“你是严彧。这里是你的家。”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我现在归你管,不是吗?”
这句话,像是一滴冷水落入了滚烫的油锅。
“轰”的一声,严彧感觉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绷断了。
他猛地伸手,捏住了朝慈的下巴,力道之大,让朝慈痛呼出声。
“对,”严彧盯着他那双因为吃痛而泛起生理性水光的眼睛,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宣告,声音里带着一种被看穿心思后的狠厉,和一种破土而出的、偏执的占有欲,“你归我。”
“从里到外,每一根头发丝,都归我。”
他的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身下的人点燃。
“记住你说的话。”
朝慈看着眼前骤然放大的、充满野性与危险气息的脸庞,感受着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Alpha信息素,脑海中,系统1314慢半拍的声音才幽幽响起:
【警告:目标人物严彧,幸福值及占有欲数值,正在急速飙升……】
【波动原因……初步判定与宿主有关。】
【宿主,请……注意安全?】
朝慈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好粗鲁,得调教一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