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带回来的情报,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墨菲首席看似平静的心湖中激起滔天巨浪。当他通过隐秘渠道拿到那份经过林奇和派大星整理、抹去了关键侦察细节、但核心信息完整的情报摘要时,这位以沉稳着称的老者,在窗前沉默了足足十分钟。
“诱捕控制混沌侵蚀体……外围监测网络……节点信号捕捉……内部‘通道’……”墨菲咀嚼着每一个词,眼神深邃如古井。他毫不怀疑情报的真实性,因为其内在逻辑的阴险和技术的指向性,与铁壁近期的某些反常举动隐隐吻合。这绝非林奇能凭空编造,也绝非一般流浪者或小型势力能够拥有。
铁壁啊铁壁,你为了排除异己、掌控堡垒,竟然不惜与这种来路不明、危险至极的外部势力勾结?你这究竟是与虎谋皮,还是引狼入室?墨菲心中既惊且怒,更有一丝深沉的悲哀。堡垒已如风中残烛,内部竟还有人为了权柄,不惜掘开堤坝,放任洪水。
他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远超内部权力斗争。这个神秘组织所图甚大,其技术能力也令人心悸。他们像一群耐心的蜘蛛,正在“守望堡”周围编织一张无形的大网。铁壁,很可能只是他们利用的一枚棋子,或者一个临时的合作者。
“必须立刻行动,但绝不能打草惊蛇。”墨菲迅速理清思路。直接揭露铁壁?没有铁证,只会引发保守派的全面反弹和内乱,正中那神秘组织下怀。大规模清洗排查内部“通道”?动静太大,且对方必然有反制措施,容易造成误伤和恐慌。
他必须下两步棋:明棋与暗棋。
明棋,是利用首席的权限和议会的程序,以“加强堡垒外围安全,应对不明势力窥探”为由,推动一项“有限度的、针对性的”外部侦察与防御强化计划。这将授权他调动一部分直属的侦察力量和技术人员,对堡垒外围,特别是d-77、K-33、R-19等情报提到的区域,进行“合法”的勘查和监控。这既能搜集更多关于神秘组织的情报,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牵制对方的布置,同时,可以“顺理成章”地加强堡垒几个关键出入口和能量节点的“例行安检”,为暗中调查内部“通道”做铺垫。
暗棋,则是继续加深与林奇团队的单线联系。他需要林奇这把“尖刀”去做一些官方力量不方便、也不能做的事情。林奇提到的“利用混沌能量”或“研究诱饵装置原理”的思路虽然疯狂,但墨菲深知,非常之时需用非常之法。堡垒现有的技术路线已近穷途,或许真的需要引入林奇这样的“变量”,去冲击僵局。
他连夜准备了新的“补给”:一批性能更优的微型侦察和通讯设备,几份关于堡垒早期能源理论和混沌能量异常点的加密档案(其中一些甚至来自被封锁的禁区),以及——一张最高权限的、但使用一次即失效的“特别调查令”。这张调查令不能用于对抗铁壁或其核心党羽,但可以在堡垒大部分非核心禁区和技术档案库中,获得临时的、不受常规监控的查阅权限,前提是使用者有足够的技术手段避开系统记录。
“告诉他,”墨菲对再次前来的联络技术员叮嘱,“堡垒的根基正在被蛀空,内外皆敌。我无法给他明目张胆的支持,那会害了他,也会毁了堡垒。他必须像影子一样行动,寻找敌人的弱点,也寻找我们的生机。能量的问题……或许可以关注‘地下’和‘旧日’。另外,铁壁与外部势力的接触,我会设法从议会层面进行牵制,但效果有限,让他务必小心,对方的下一次出手,绝不会再留情面。”
技术员将沉甸甸的装备和墨菲的话语,再次带给了林奇。
与此同时,在军务长办公室。
铁壁也收到了林奇“遇袭”但成功返回的消息,以及墨菲开始在议会推动“外围安全强化计划”的风声。他脸色阴沉,指节敲打着桌面。
“一群废物!连个落单的都解决不了!”他低声咒骂,不知是指派去伏击林奇的人,还是指之前潜入堡垒刺杀的精锐。“墨菲这个老狐狸,嗅觉倒是灵敏……想借题发挥?”
他拿起一份加密通讯记录,上面是来自堡垒外某个加密频道的简短讯息,内容正是关于“d-77外围监测点发现未授权侦察活动,疑似与堡垒内部某‘不稳定因素’有关,建议清除或确认”的警报,以及对方略带不满的质询。
“哼,‘蝰蛇’那边也坐不住了……”铁壁眼中闪过一丝烦躁与狠厉。与“蝰蛇”(他对那个神秘组织的代称)的合作是基于利益和互相利用,他提供堡垒内部的情报和一定程度的活动便利,“蝰蛇”则提供一些“特殊技术支持”和外部协助,帮他清除像林奇这样的绊脚石。但现在,林奇这个绊脚石比预想的硬,还引起了墨菲的警惕,而“蝰蛇”似乎也开始对他施加压力。
必须尽快解决林奇,否则他在“蝰蛇”眼中的价值会下降,内部地位也会受到更多挑战。墨菲的“外围安全计划”可能会干扰“蝰蛇”的部分布置,这让他有些被动。
“看来,不能再小打小闹了。”铁壁调出了堡垒外围的地图,目光落在了“铁锈荒野”边缘的K-33区域,“既然在堡垒内部和近处难以得手……那就把他引到更远、更‘合适’的地方去。‘蝰蛇’不是想在K-33测试新玩意儿吗?正好,一石二鸟……”
一个更加歹毒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他要给林奇安排一个“无法拒绝”的、前往K-33区域的任务,一个充满了“意外”和“合理风险”的死亡陷阱。
堡垒内,墨菲落子布局,试图稳住阵脚,廓清迷雾。
堡垒外,铁壁磨利毒牙,与阴影中的“蝰蛇”共舞,编织杀局。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林奇,刚刚收到了墨菲新的“馈赠”和警告,他必须在这微光与深暗交织的棋盘上,为团队,也为可能的一线生机,做出最危险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