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举人正在看书,听见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起身问道:“彦哥,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彦向他行了个礼,简单说了情况。
白举人笑呵呵道:“你这孩子向来自信,但想做的事就没有失败的,我信你能中。”
众族人面面相觑。
张族长听到这话甚至有点羞愧,但心里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张彦说:“秋闱的策题是:任事之人难寻。我的破题思路是:任事之要在辨才、信才、护才……”
整个八股破题的答题思路,被张彦娓娓道来。
秋闱虽然考诗赋、经义、论题、策题,但张彦前三项向来都是满分状态,只要最后的策论是拉开所有考生差距的重中之重。
白举人越听越精神,浑浊的眼神里迸发出光芒,那是看见治世之才的目光!
族人们半懂半懵,听着觉得很厉害,但对秋闱评判中举的标准完全不知,所以此刻便显得有些茫然。
而就在这时,白举人猛然夸道:“中!你这绝对能中举!张彦,你这道策题的阐述思路成熟有力,思考更是面面俱到,这要是换成年轻时科举的我,那也是万万不及你的!”
外行人看不懂门道,但听得懂夸张。
白举人如此毫不吝惜的夸奖,让张族长都跟着瞪大了眼睛,颤声道:“先生是说,先生是说我家彦哥此次能中举?”
白举人笃定道:“对,他肯定能中!如此大才若是落榜,那一定是阅卷官眼瞎。”
张族长激动得上前几步,“可是,可是我家彦哥才十三岁,纵观咱们整个大雍,都没有如此小的举人啊!”
白举人啧了一声道:“能破记录你们还不高兴了是吧?”
“啊不不不,高兴!高兴!”张族长等人连忙摆手,这下看张彦的目光更觉得不一样了。
十三岁的举人,还是在京都考出来的。
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他们张家还不闻名全京城?
“先生,我儿子这次也去秋闱的,我就喊他过来让您看看他能不能中。”
“啊对对对,还有我儿子,我这就把我儿子也喊过来!”
族人们纷纷去把另外五个考生揪来,围着白举人问长问短,势必要再问出来第二个举人不可。
不过举人到底不是那么好考的。
白举人只用了策题一项,就测出了大概的考试成绩,另外五个张家的秀才郎们,恐怕是要全部落榜。
五个人本就没抱希望,被宣告了结果后又一头扎进了书海,继续死命的学习。
而这时,唯一被白举人大夸特夸的张彦,就显得弥足珍贵。
晚上吃饭时,张族长边吃边傻笑。
吃一口瞧瞧张彦,再吃一口又笑开了。
张彦:……
他觉得,若不是年龄在这摆着,族长特别像少男怀春。
有这么开心吗?
张彦想了想自己当年十五岁中了九省状元,也破了全国高考的最小年纪和最高分纪录,但是身边并没有为他开心的亲人,有的只是更加严苛的要求落下来,让他不能松懈地往前跑。
他跑了很久,那一路很累很苦,苦到他夜里常常做噩梦惊醒,但又怕睡不好会影响第二天的学习,强逼着自己继续睡着。
可即便如此,父母也还是不满意,他似乎永远达不到长辈们的要求。
而现在,张族长往他碗里夹了块腊肉。
老人家慈爱地笑道:“彦哥快动筷子,你读书辛苦,要多吃些好的,快快乐乐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