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沈舒然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o”型,足以塞进一颗鸡蛋。
她的大脑在那一刻飞速运转,cpU差点干烧了,最终只汇成一句话在脑海中疯狂刷屏:不是吧阿sir!腿受伤了?又来?!谁跟我搭档,谁腿受伤吗?这是什么新型的、针对我个人的、恶毒的诅咒吗?!我是不是该去庙里拜拜,或者找个大师给我看看风水?!
她甚至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时候,觉醒了什么“舞伴粉碎机”的被动技能。
陈慧明一个箭步冲上前,声音都吓出了颤音:“曾凡!曾凡同学!你怎么样?!还能动吗?!”
她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播放bGm:“完了,芭比q了!” 以及弹幕式飘过一行大字:“这位哥家里好像有做官的!我的工作要到头了!我很害怕的~救命啊!!!”
万幸的是,经过初步检查(主要是曾凡还能龇牙咧嘴地喊疼),音箱只是压到了他的小腿,骨头应该没什么大事(后来送去医院检查确认是严重扭伤和软组织挫伤),但……比赛肯定是要凉了,透心凉的那种。
陈慧明看着被扶到一边龇牙咧嘴的曾凡,又看了看旁边一脸“玩我呢?我为什么又克了一个?”的沈舒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崩溃,用尽量平稳的语气问道:“这里,除了原本要比赛的同学们,还有谁会跳华尔兹?明喻过来帮忙的、整理道具的同学,有没有想参加的?”
空气再次安静。
人群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但就是没人举手。
那场面,仿佛陈老师问的是“谁愿意去炸碉堡”一样壮烈。
而此时,坐在第一排观众席上,因为谢予舟而被迫当了一下午“观众席VIp”的许昭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到曾凡倒地的那一刻,眉头就跳了一下。
当他看到陈老师问话后无人应答,沈舒然孤零零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点茫然和无措时,他的心里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很不是滋味。
一种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自己那双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暂时报废的腿,心里暗骂:该死的!要不是小爷我现在是“无腿骑士”,还能轮得到这种没人上的场面?小爷我早就……
他想象着自己潇洒起身,无视众人惊讶的目光,对沈舒然伸出手……
打住!打住!打住!
他猛地掐断这个荒谬的念头,一定是下午的太阳从窗户射进来,把他脑子晒糊涂了!
就在这尴尬的沉默即将凝固成实体的时候,沈舒然弱弱地举起了手。
“那个……陈老师,”她的声音带着视死如归的壮烈,“其实……我可以不参加的。”
陈慧明一听,心里立刻拉响了警报:“那怎么行?!”
先不说这会影响整个队形的站位和构图,显得中间空了一块跟缺了牙似的。
光是沈舒然自己,她就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啊!
陈老师可是亲眼看着这孩子从一个走路都能把自己绊倒的“肢体不协调患者”,一点点练到现在能完整跳出整套动作,中间流了多少汗,摔了多少跤,她都看在眼里。
现在却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意外要放弃,她这个做老师的,心里过不去啊!
沈舒然看着陈老师脸上那复杂的表情,好像懂了什么。
她笑了笑,那笑容里虽然有显而易见的遗憾,但更多的是一种通透和认真。
“老师,”她的声音清晰起来,“人生有很多遗憾的,就一次比赛而已……虽然没去成,但我可以收获到一个新技能,”她顿了顿,一本正经地说,“比如,如何精准识别并远离可能砸下来的重物,或者,如何与命运(的恶作剧)和解。”
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这凝重的气氛:“再说了,我们要把危机最小化嘛!少我一组也没很大问题,这叫战略性减员!万一我和某位新搭档配合不默契,现场上演‘你踩我脚我撞你腰’的全武行,那我不就是在以一己之力拉低整个队伍的颜值和分数,影响到整个队形嘛?那罪过可就大了!”
陈慧明看着沈舒然强装开朗的样子,听着她这番又是“人生遗憾”又是“危机最小化”的歪理,又是心疼又是想笑。
她沉默了足足有几秒钟,内心经历了天人交战,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她沉重地点了点头。
“唉……好吧。看来只能这样了。”她拍了拍沈舒然的肩膀,语气充满了歉意,“委屈你了,舒然。”
沈舒然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脸上努力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嘴角边两个小巧可爱的梨涡也随之浮现:“不委屈的!这有什么!正好我现在紧张的要命,也保不齐会发生什么意外……我离开也挺好的嘛。”
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但那笑容深处,仔细看去,分明掺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苦涩和无奈。
这个带着梨涡的、强撑着的笑容,落在某位“观众席VIp”眼里,却像是有种奇异的魔力,让他感觉心头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闷。
他就这么看着沈舒然脸上那对若隐若现的……梨涡,觉得这笑容……有点刺眼,却又让人一眼都不想挪开。
他的心跳,也很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