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极栈道。
神秘女孩俯瞰这座美丽的小城,往事历历在目。
遥想当年惊蛰时节,阴雨连绵,数月不止,世间大乱,人类内讧,魔族趁虚而入,缥缈国度唤八百修士齐聚东岳之巅,岂料魔界领袖掌控邪恶之源赶尽杀绝,人类勇士与修士死伤相枕,又引仙域大神官前来助阵,险胜。又过二日,大神官合力施展诛神阵将魔头夷诛,其元神则被封印在东海以东六百里的马里亚纳海沟深处,族裔群龙无首,抱头鼠窜。
第二年立春,缥缈国度假借天师府名义在人间举办罗天大醮,筛选一些天赋异禀的道家弟子,送三岛特训数年,凡成绩合格者则优先获得初级修士资格,这并不意味着日后一劳永逸,入缥缈国度修道者屈指可数,同样留在缥缈国度的任一修士,皆为天下修道佼佼者,只是有少数人刻苦修行,更上一层楼,渡劫仙域,享以永生。话说南方有佳人,天生灵脉,又师承苗疆大巫祝由鬼蜮,侥幸晋级三岛特训。是年惊蛰,佳人因特训表现出色,被员峤兔仙人破例收为学徒。此佳人唤作李韵琳,正值豆蔻年华,妍姿艳质,其家族世世代代从事巫师职业,因其年幼便天赋异禀,父母也曾在这方面重点培养她。况且世人尤其崇敬巫师。后来因三界混乱,瘟疫不休,战火纷飞,人间生灵涂炭,苗疆十大巫师身先士卒,无奈瘟疫猖獗,父母二人先后以身殉国,护一方百姓平安。
与魔族大战之后,缥缈损失惨重,急需补充新鲜血液,以维持国度正常运行。初露锋芒的毋盐显然不满意缥缈当时的人事管理制度,虽在三岛特训独占鳌头,惹众多师祖青睐,但毋盐生性轻浮,最喜拈花惹草,为缥缈人所唾弃如粪丸,直至后来遇见同门李韵琳,他怦然心动,方知世上竟有如此佳人,遂痛改前非,潜心修行。二人私下幽会,常溺爱河,只图暮乐朝欢。有一日,李韵琳因修炼心法致使蛊毒发作,继而走火入魔,六亲不认,由此爆发惊天动地的方壶战役,谁知毋盐竟避而不谈。当时毋盐一心想要夺取缥缈三岛控制权,自然不会让同门知道他俩之间的秘密,况且缥缈向来严禁同门恋情,他却明哲保身,目睹李韵琳被员峤十二上仙以弑神阵法诛杀。
殊不知李韵琳因爱生恨,命若悬丝之时,潜伏于天柱山深处的太虚伸手援救其元神,与暗物质一同飞往那几百万光年之外的星系,休养生息。圣杯只是熯天星系连接这颗星球的实质化表现,已然超出人类认知范畴,也进一步表明这颗宜居的星球只是茫茫宇宙之中的某种文明进程的特定现象。简单来说,圣杯是熯天星系几百万年前遗留在星球的生态系统监测设备,并不能直接代表该文明,侧面反映了其科技水平早已远超人类当前社会进程。圣杯渗透人体意识形态并夺取其躯壳的行为,为两种不同的非平行时空文明碰撞的具体表现。
乾元二年,当时安史之乱尚未平息,人王唐肃宗率百臣搭设九坛奉祀天地诸神,主祀“河图罗天大醮”。
同年十月下旬,苗疆被魔族南部军团攻陷,致使哀鸿遍野。
苗疆大巫李氏族裔遵奉先祖遗诏,以身作则,守护苗疆百姓平安。当时父母二人念李韵琳年幼,不宜参战,早早派人将她遣送回故都。谁成想那日拜别,便是阴阳两隔,天各一方,不能觌面。
奈何中原人反对封建迷信,但男尊女卑观念根深蒂固,何况像李韵琳这等女流之辈的巫师,自然不受达官显贵待见。
恰逢句曲山道长茅叔申率队路过此处,见李韵琳孤苦伶仃,便让其同参罗天大醮。
李韵琳连续打赢八场对决赛,给天师府长老会及在场观众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天师府第十三代传人曾向李韵琳抛出橄榄枝,后者却毅然决然的拒绝了。
与此同时,来自龙虎山的少年温文儒雅,风华正茂,有几多女郎为之神魂颠倒,也曾遭人嫉妒。他叫毋盐,龙虎山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天才道士,仅用一年时间便悟透了《老子想尔注》,于同门众多弟子中脱颖而出,在天师府地位仅次于第十三代传人及长老会。此次盛典决斗大赛,毋盐以十场全胜的优异成绩获得满堂红,为魁首,与李韵琳等人一同前往三岛特训。
醮仪毕,甘露既降,唐肃宗大悦,钦赐日月星辰宝剑及银印,并破格擢升天师府为官一品,可自由出入皇宫,自此以后,天师府与皇家的关系更加紧密,登朝面圣,谈玄论道,并多次获得封赏,一度与儒教平起平坐,不再是偏居一隅的民间小教。
话说众人启程那日,缥缈有仙翁驾驶楼船而来,晋级者悉数上了船,唯独少了毋盐一人。若误了时辰,仙船便不再回头。急得天师府四处寻人,谁成想有人在后山竹林里发现了他,惹的长老会敢怒不敢言,便叫人赶紧送他上船。
遥望那紫云峰顶,有二人默默目送仙船离开。
只见一人衣着黑边白袍,仙风道骨,为天师府二长老;另一人衣着金边道袍,道骨仙风,系是天师府大长老,道法高深莫测,无人知晓。
“我们不能否定他的天赋,但您真的放心他就这样去缥缈么?”二长老始终对毋盐心存芥蒂,问道。
“难道你有更好的主意?”
“弟子不敢,全由师祖定夺。”
“缥缈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神只,虽近在咫尺,也许我们这辈子都望尘莫及哪。”
“不知何时再见像他这样的天才少年?”
“起码毋盐那玩意儿从今往后不再祸害天师府,实乃我等大幸!快快传令下去,今晚设宴,不醉不休。”
“弟子就担心他在缥缈胡作非为,万一惹怒了那些仙君,岂不插翅难逃?”
“有劳缥缈那帮老贼替天师府好好教导毋盐一番,或许日后必成大器。”
“敢情师祖委曲求全多年,着实不易,只为今日天师府得皇室恩宠。”
“愿毋盐假以时日渡劫飞升,踏足仙域,统三教,合九流,引领道教走向新世界,恩泽众生,何等荣耀!”
“恕弟子直言,师祖这么做实在欠妥,唯恐与天下宗教人士为敌,那些儒士与秃驴怎肯善罢甘休?”
“逢乱世道士下山,以身殉国,安史之乱差点就断了我教之传承,那帮儒生趋炎附势便得高官厚禄,秃驴敲木鱼念经文就能迷惑皇亲贵族,九流学派也不知所踪,咱一个小小的教派又做得了什么呢?我只不过借用他将来的势力来约束三教九流。”
“嘘!难道师祖不怕隔墙有耳吗?小心这话传到皇帝那儿。”
“你怕了?大唐气数已尽,没了天师府,你一个小小的道士无权无势,又能为天下人做些什么呢?”
白袍道长不知如何回答。
大长老接着说:“忘了那些凡尘琐事,朝代更替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谁也无法预料。不如咱今宵有酒今宵醉。”
日落时,霞光万道。
“那女娃来历不明,看他身手,不像正统修道,你暗中派人去打探他的底细,免得其他教派无中生有。”大长老曾在罗天大醮关注过李韵琳的每一场决斗,对其似曾相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沧海。风平浪静的夜。
楼船平稳航行。
李韵琳独自一人在船首甲板上,站着铁栏杆内凭眺一切。其余的人在二楼船舱大吃大喝,谈笑风生。
一白衣少年缓缓的走来,一面作揖,一面亲切地说道:“福生无量天尊,敢问家师上下?仙居何处?”
“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离我远点。”李韵琳厌恶道教那些繁文缛节,哪怕在这旅途中找个做伴的也难。
“不才鲍青瑱,祖籍瓦鹊坝,师承龙虎山,请多多指教!”
“你也是从龙虎山天师府出来的?”
少年颔首微笑。
“缥缈假借朝廷名义在天师府举办罗天大醮,是为了什么?”
“这是修道渡劫飞升的捷径。”
“旧年惊蛰,三界大乱,缥缈以魔族入侵为由诱引仙域大神官降世,却暗中勾结魔头谋杀大神官,谁知缥缈落井下石,加害于魔头。”
“这话可不能乱讲,万一被仙君听见,是死是活也难说。”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就算你们被蒙在鼓里,终究要面对这一切。希望你认清现实,免得后悔莫及。”
少年大笑:“人世间向来玄幻无常,能入缥缈,那是咱修道几百年修来的福分,又何必置之不理呢!”
“你的想法太天真了!所以你们都是缥缈用来献祭的牺牲。”
少年顿尔震怒:“不管你从哪里来的,至少不能在他们面前揭发缥缈的真面目。否则,你会毁了他们的幻想。懂了吗?”
“既然你早已知晓缥缈的底细,为何还要前往那邪恶之地啊?”
“古语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权且寻个清净的地方修身养性,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