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锐利的目光落在塞西里脸上,划过优越的皮囊,最后落在那双漆黑的隐隐流动着深紫的眼眸里。
邓布利多平静地说道,“让幽灵噤声恐惧、让霍格沃茨陷入暴动、让你———汤姆变成一个被操纵的提线木偶———”邓布利多锐利的眼神刺到塞西里脸上,眼底燃动着明显的愤怒,“———我只能想到,那是来自塞尔温的意识对吗?”
塞西里陷入了沉默。
血人巴罗踌躇地站了片刻后最后也跟着尼古拉斯爵士跑离了,礼堂里最后的一些人都散离了,仅剩在黑暗的侧面与礼堂明亮灯光的交接处的二人对峙着。
邓布利多紧紧盯着塞西里的面容,似乎要剖开肉体,直探灵魂。那个紫眼睛的小孩、翻倒巷擦肩而过的紫眸者、塞尔温家族与众不同的安静……零零总总地在此刻给邓布利多内心的构想添加了更深一层的证明。
古魔王恐怕早已复活,甚至还可能藏匿在霍格沃茨中。
只此一个想法,就足以让邓布利多心惊胆战。
冬日,格林德沃预言中的冬日究竟是哪个冬日?
他是怎么隐藏在霍格沃茨的呢?又是怎么样伸出透明的触手摆弄着幽灵的动作呢?他是否会在阴暗处一点点污染这些学生的思想,霍格沃茨里是否已有如同当年那些被他传教后变成狂信徒的存在?
邓布利多的瞳孔微微颤动,依旧死死落在汤姆·里德尔脸上,又是谁能帮他隐藏全部踪迹?亦或者面前的人早已被吞噬掉内脏,内里涌动着某种不知名的生物?
塞西里回望邓布利多。紧绷和敏感让面前的这位白巫师已经在短短数秒内进行了无数次猜测。恐怕现在自己就算拒绝回答,他也会去问那些幽灵,塞西里心中暗啧一声,而他现在披着汤姆·里德尔的肉体,失去了一部分对幽灵的控制。
“日记本,”塞西里忽然出声道。轻巧的声音打破了邓布利多内心原本已经逐渐加深的猜测。
邓布利多眼睛张大了一瞬。
塞西里垂下了脑袋,发丝从他额头上垂下,遮挡住了他的视线和面容中的冷漠。
抱歉哦,汤姆,盗用一下你的创意,塞西里语气极快地说道,“塞尔温家族让我带进来了一个日记本。”
塞西里顿了一下,“那个日记本可以进行交流,我是说,里面似乎存在着一个意识。”
邓布利多默不作声地听着塞西里的发言。
塞西里垂下了眼睑,显得几乎有点可怜,“他会在学业和炼金术上指导我,而且他是塞尔温家族交给我的,所以我一直保存着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最近开始变得有点不太活跃了,先生,所以我才会那么紧张……他是我的朋友。”
邓布利多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道,“……这是你小茜灵感的来源吗?”
“是,先生,”塞西里回答道。
气氛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剑拔弩张了,但邓布利多的目光还未抽离眼底的尖锐。
对于“汤姆·里德尔”的话语,邓布利多不太相信。最大的矛盾点就在于,一个日记本上如何操作这些幽灵呢?如果按照汤姆·里德尔的话语,他可以直面这个日记本,所以才会受到影响。而以幽灵们的态度而言肯定是收到过亲自的警告才会如此表示,除非这个日记本里面还有着一片灵魂还能随时走出了。
“把那个日记本给我吧,汤姆,”但是邓布利多还是说道,像是给今天的对峙下了一个结论。他对汤姆·里德尔再多质疑和猜测,在没有彻底证据面前,他也无法做到像对莫拉·埃弗里一样,直接把他带走,更何况,邓布利多心下沉默,他刚刚试图用过摄神取念来判断面前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却没想到被阻挡了回来。大脑封闭术,邓布利多无声地叹息道。
他盯着“汤姆·里德尔”,要求跟着他前去寝室,拿回那个“日记本”。
塞西里在推开寝室门时稍微阻挡了一下,阻止了邓布利多向里窥探出那过分闪亮的两张床。所幸窗外的黑湖愈发深邃,整个房间陷入一团漆黑,也阻碍了邓布利多的视线。
塞西里手上拿着一个薄薄的黑色封皮日记本走了出来,递给了邓布利多。
这是汤姆·里德尔曾经尝试进行巫妖化的命匣。在汤姆·里德尔失败后,这个日记本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变成了一个很是坚硬、水火不侵的日记本。但是里面早已没有原本应该承载连接的灵魂。
黑色的封皮上流动着密密麻麻的纯银符号,内页里留下了浅淡的血色似乎都在证明着这个日记本的不一般。
汤姆·里德尔封存自己的一段记忆在里面,然而因为命匣与灵魂的断联,这段记忆变得生涩又平淡,失去了原本潜移默化影响他人思想的作用。
塞西里在怀疑汤姆·里德尔是否没死透时,仔仔细细地全面检查过这个日记本。结论是,里面除了这段能简易对话的记忆之外,没有任何灵魂的残留。
于是塞西里随手将日记本放在了银戒中,而没想到此刻这个日记本发挥了一下他仅剩的作用。用来弥补一下刚刚那个仓促的谎言。
塞西里并不指望这东西能阻碍邓布利多的调查多久,他计划快速联系安罗斯·塞尔温,然后随便找个理由离开霍格沃茨隐藏到一个足够隐秘的地方进行融合。尽管这么急促离开看起来很是心虚,但这已经是塞西里评估之后最高效的方法了。呆在霍格沃茨只会让他花费更多精力来抵抗邓布利多的调查,而一旦邓布利多认定了某种事实,而塞西里暴露在霍格沃茨和等着让人上门围剿没有任何区别。
塞西里心思千帆百转过,心中叹了一声,邓布利多能不能削一下。在他进门的短短几秒钟内,塞西里只能随手对日记本再进行了一点急促的炼金术封装后交给了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却并没有立即打开这个日记本,而是开始了指导,“这太危险了,汤姆,”邓布利多说道,他将日记本放回了口袋,打算回去再探查一下自己这位学生口中的真话。
塞西里挂着标准的笑容,接受着邓布利多有一搭没一搭的提问,偶尔刺上两句进行回应。直到邓布利多确定从“汤姆·里德尔”这里得不到任何线索了,他才离开斯莱特林的寝室。
邓布利多转过了身,手放到了口袋里日记本上,汤姆·里德尔今天的表现直接撕下来他以往的全部假面,第一次让邓布利多清晰又全面地见证到了这个学生的另一面————他甚至都懒得为这个日记本的事情而道歉。邓布利多垂下了眼睑,这实在是太不汤姆·里德尔了,他一向总是在接触了这些黑巫师的东西后会真心实意、痛彻心扉地道歉,然后下一次再犯。
邓布利多摸索着口袋内日记本的封皮,目光落到了撒着银月光的走道上,希望事情不要像他想象中的那样。
塞西里站在寝室门口,目送着邓布利多离开的背影,黑暗打在他的西装上,又柔和地侵吞着他的面容,直到彻底遮住他的视线。
塞西里转过身,他该去联系安罗斯·塞尔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