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知府赵康成,另一队锦衣卫也来到了通判李崇的府邸。
李府此刻还是一片祥和景象。李兆安正在花园里发脾气,把一盆名贵的兰花踢得粉碎。
“该死的穷酸书生!竟敢让本少爷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他咬牙切齿,“还有柳嫣那个贱人,给脸不要脸...”
管家在一旁劝道:“少爷息怒,老爷已经去打点关系了,等码头那批粮食出手,咱们有的是银子...”
“少爷啊!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是一个柳嫣,就是十个八个柳嫣,甚至是那秦淮八艳,都未必不能搞到手!”
“哼!老子我缺的是那点银子吗?”李兆安依旧怒气难消。“我气的是一个艺妓居然也敢三番五次拒绝我!她当她是什么?卖艺不卖身?说得那么好听!立什么埤坊?”
“还有那个不知死活的书生,仗着会点武功,也敢对我蹬鼻子上脸!下次再让我见到他,老子要让他知道!会打有个屁用!出来混是要看背景的!”
话音未落,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怎么回事?”李兆安不耐烦地皱眉。
一个家丁连滚爬爬地跑进来:“少、少爷!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官兵,把府邸围住了!”
“什么?”李兆安勃然大怒,“哪个不长眼的敢围我李府?不知道我爹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队锦衣卫鱼贯而入,为首之人赫然是昨日在清音阁那个白衣公子——只不过今日换上了一身龙袍。
李兆安目瞪口呆,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昨日辱骂,甚至叫家丁动手的穷酸书生,居然就是当今圣上!完了!这下全完了!
朱由检看都没看他一眼,对身后的锦衣卫吩咐:“仔细搜,一砖一瓦都不要放过。”
“遵旨!”
李兆安这才反应过来,哭喊着爬上前:“陛、陛下!在下不知是陛下驾到,昨日多有冒犯,求陛下开恩啊!”
朱由检这才低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李公子昨日不是还要打断朕的腿吗?”
李兆安吓得魂飞魄散,拼命磕头:“草民有眼无珠!草民罪该万死!”
这时,李崇也被锦衣卫从衙门直接押了回来。看到院中的情景,他顿时明白大势已去,扑通跪地:“臣...臣罪该万死!”
朱由检坐在锦衣卫搬来的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看着李府被翻了个底朝天。
“陛下,在书房发现暗格,藏有与沈荣往来的账册!”
“卧房地板下挖出大批白银,预估十万两!”
“地窖里还有...”
每报出一项,李崇的脸色就白一分。
朱由检放下茶盏,起身环视这座奢华的府邸,“好一个为民请命的通判府。”
李兆安突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爬到朱由检脚边:“陛下!在下愿意举报!家父还与陈子延、王守德他们...”
“逆子!”李崇目眦欲裂。
朱由检轻笑一声:“现在知道举报了?你脑子里是一团浆糊吗?事发前举报那叫大义灭亲。现在证据确凿,你爹都被抓了,你举报个啥?一心想被一块诛九族吗?”
朱由检这番话如同当头棒喝,李兆安顿时傻在原地,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看来李公子是忘了昨日在清音阁的威风了。”朱由检重新坐下,慢悠悠地品了口茶,“要不要朕帮你回忆回忆?”
他放下茶盏,目光陡然转厉: “昨日你是如何强闯清音阁,要强掳柳大家回府的?”
“是如何口出狂言,说要打断朕的腿的?”
“又是如何大放厥词,说你爹是苏州通判,在这苏州地界没有你请不动的人的?”
每问一句,李兆安就哆嗦一下,最后整个人都瘫软在地。
“我...我...”他支支吾吾,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猛地抬头,“陛下!我愿意将功赎罪!我知道柳嫣的秘密!她是钱谦益的余孽!她的小姑是柳如是!”
朱由检闻言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死到临头还想攀诬他人?这特么都能算余孽,你远房的七大姑八大姨是不是也得跟着你一块被诛杀?”
李兆安的老爹李崇闻言也是气得青筋直跳,这个逆子,本来只是死我们两人,这畜牲是要让我被诛九族啊!早知道当初就该把这头蠢猪糊在墙上!
朱由检站起身,走到李兆安面前,俯视着这个昨日还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强占民田、逼死人命、玷污良家...这些罪行,哪一桩不够你死上十次?”
李兆安面如死灰,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那些贱民!那些贱民能跟我比吗?我爹是通判!他们算什么东西!”
这话一出,连押解他的锦衣卫都露出厌恶之色。就连李崇都差点背过气去。
朱由检却笑了,只是笑容冰冷刺骨:“好得很。既然你觉得百姓命贱,那朕就让你这个贵人,也尝尝命贱的滋味。”
他对骆养性道:“传朕旨意,李兆安罪大恶极,三日后凌迟处死。行刑前游街示众,让苏州百姓都来看看,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贵人,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不——!”李兆安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朱由检不再看他,转身对李崇道:“李通判,养出这样的儿子,你可真是教子有方啊。”
李崇早已面无人色,只是机械地磕头:“臣教子无方...臣罪该万死...”
这时,后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锦衣卫押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走来,那女子一见李兆安就破口大骂: “畜生!你这个畜生!还我女儿命来!”
朱由检皱眉:“怎么回事?”
锦衣卫禀报:“陛下,这妇人的女儿前日被李兆安强掳入府,凌辱后投井自尽了。方才搜查时发现她在府外哭诉,就带进来了。”
那妇人见到一袭龙袍,先是一怔,随后跪地痛哭:“陛下!民女的女儿才十六岁啊!这个畜生...这个畜生连她都不放过...”
朱由检目光投向李兆安:“你还有何话说?”
李兆安吓得语无伦次:“那...那是她自愿的!是她勾引我...”
“够了!”朱由检猛地一拍桌子,“拖下去!三日后,朕要亲眼看着这个畜生被千刀万剐!”
李兆安眼见已是必死之局,疯狂大笑:“昏君!你这般残害士大夫,天下必反!必反啊!”
朱由检冷冷地看着他:“朕倒要看看,是你们这些蛀虫先反,还是朕的刀先砍尽天下贪官!”
在李兆安杀猪般的嚎声中,朱由检对骆养性吩咐: “查清所有受害百姓,加倍抚恤。告诉苏州百姓,朕为他们做主。”
“臣遵旨。”
望着被拖走的李家父子,朱由检轻声道: “这江南的天,该变一变了。”
说罢转身离去,身后是李家父子二人绝望的嚎叫。
夕阳西下,朱由检站在李府门外,看着这座曾经的豪门府邸被贴上封条。
“传令下去,”他对骆养性道,“三日后,在菜市口公审所有涉案人员。让苏州百姓都来看看,贪官污吏的下场。”
“臣明白。”骆养性躬身应道,随即又请示,“陛下,那位妇女...”
“发放三十两发丧银,让她好生安葬女儿吧。”朱由检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灯火,“告诉苏州百姓,从今往后,这江南的天,朕来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