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端着架子的几个营长连长,这会儿脖子伸得跟旱地里的鸭子似的,眼睛死死粘在那盒油光锃亮的红烧肉上,喉结上下滚动。
这味儿也太霸道了!
跟这肉比起来,食堂那盆水煮白菜简直就是猪食!
“那……那嫂子,我们可真不客气了?”二营长李建明搓着手,嘴角快咧到耳根了,眼睛里全是渴望。
“吃吧,都别客气,我就是给老路带的,一个人也吃不完。”苏瑶笑着把饭盒往桌子中间推了推,姿态大方。
这一推,就跟吹响了冲锋号似的。
十几双筷子“唰”地一下伸了过去,在小小的饭盒上空噼里啪啦地打起了架。
“哎哎哎!李建明你个狗日的,给老子留块肥的!”
“我的饼!谁他娘的把我葱油饼抢了!”
“我的娘!这肉……这肉咋做的?嘴里一抿就没了!”
“嫂子这手艺,我看比省城国营饭店的大师傅都强!嫂子,您还缺弟弟不?能干活、会吃饭的那种!”
一时间,桌上全是吸溜哈喇子和含混不清的赞美声。
路远看着这帮跟饿死鬼投胎一样的下属,脸皮子直抽抽。
太他妈丢人了!
他眼疾手快,趁着饭盒见底前,精准地从筷子林里抢出一块肥瘦相间、品相最好的五花三层,又夹了两张没被撕碎的葱油饼,稳稳当当地放进苏瑶面前的搪瓷碗里。
“你也吃。
苏瑶没动那块肉,反而把自己碗里的一张葱油饼一分为二,撕下半张,小心地卷起一块被肉汁浸透的瘦肉,然后举到了路远嘴边,眉眼弯弯。
“张嘴。”
路远整个人都僵住了。
当着这么多兔崽子的面……这……
他耳根子瞬间就红了,可对上小媳妇那双亮晶晶、带着点促狭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
“嗷呜”一口。
葱油饼的酥香、五花肉的软糯、浓郁酱汁的咸甜,真他妈的香!
“哦——!”
周围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起哄声和怪叫,还有人拍着桌子吹口哨。
“看见没!团长这家庭地位,啧啧,还得嫂子喂饭!”
“去你大爷的!”路远笑骂了一句,抬脚就想踹人。
不远处,独自坐在一张桌子旁的林芳,看着这一幕,手里的筷子几乎要被她生生掐断。她面前的白菜梆子淡出鸟味,可那股霸道的肉香却像有形的钩子,一下下挠着她的五脏六腑。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只知道享福的上海女人!
……
一顿饭,宾主尽欢。
苏瑶凭着一盒红烧肉,轻而易举地收买了全团领导班子的胃,顺带也收买了他们的心。
临走时,那帮糙汉子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一口一个“嫂子”叫得那叫一个真心实意,就差没当场拜码头了。
吃完饭,路远坚持要送苏瑶到团部大门口。
这会儿日头偏西,海风吹来,总算带了点凉意。
“行了,就到这吧,你赶紧回去忙。”苏瑶停下脚步,很懂事地挥挥手,“我自己能回去,又不是小孩子。”
路远看着她被晒得红扑扑的脸蛋,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其实很想多陪她一会儿,哪怕只是在岛上的土路上多走几步。
可团里的演习方案还没最终敲定,明天一早就要拉练……
“等这次演习结束,我请两天假,陪你好好在岛上转转。”他终于开口,语气郑重得像是在立军令状。
苏瑶笑着点头:“好,我等你。你安心忙你的,家里不用操心,有我呢。”
一句“有我呢”,轻飘飘的,却像一根羽毛,精准地扫过路远心上最软的那块地方。
他喉咙发紧,突然伸出手,在她头顶上飞快地揉了一把。
动作有点粗鲁,带着点大男孩不知所措的笨拙。
“路上慢点。”
“嗯。”
苏瑶转身走了,没有再回头。
可走出老远,她还是没忍住,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还站在原来的地方,像一棵扎根在路边的白杨树,定定地望着她的方向,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坡的拐角。
苏瑶心里又暖又软。
这军婚的日子,好像……比她想的还要有意思得多。
回到家属院时,天边已经烧起了绚丽的晚霞。
苏瑶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心情好得像是要飞起来,伸手推开了自家的篱笆院门。
然而,下一秒,她的歌声戛然而止。
眼前的一幕,让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院子里那片原本郁郁葱葱、长势喜人的菜地,此刻竟变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狼藉!
那些她用灵泉水精心浇灌、水灵得能掐出水的小白菜,全被人从根拔起,东倒西歪地扔在地上。许多菜叶子都被踩得稀烂,绿色的汁液混着黑泥,糊了一地。
昨天才刚爬满架子的空心菜藤蔓,也被野蛮地扯断,蔫头耷脑地挂在竹竿上,奄奄一息。
整个菜地,就像是被鬼子扫荡过一样!
欺人太甚!
苏瑶的脑子“嗡”的一声,一股怒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甚至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
除了隔壁那个嫉妒心能烧穿房顶的王嫂子,还能有谁?!
这是看她白天出门,路远又不在家,就跑来下黑手报复!
苏瑶死死攥住手,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走进院子,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遍这片“案发现场”。
很好。
在菜地边缘那块因为浇水而格外湿软的泥地上,她发现了一串清晰无比的脚印。
一个大人的脚印,套着一个小孩的脚印。
一大一小,一大一小。
那大脚印的鞋底花纹,正是王嫂子那双从不离脚的千层底布鞋!小脚印,则是她家那个熊孩子虎子最爱穿的塑料凉鞋!
人赃俱获!证据确凿!
苏瑶缓缓站起身,眼底一片冰冷。
想跟她玩阴的?
行啊,那就看看,到底谁能玩死谁!
她转身进了屋,反手锁上门。从空间里拿出那只为了防身特意兑换的大号电击棒,揣进了裤兜里。这玩意儿平时看着跟个手电筒似的,威力却不小。
然后,她提了一满桶的凉水,走到两家共用的那道低矮篱笆墙边。
王嫂子家院里,正晾着一排白天刚晒上的鱼干和海带,眼看就要晒好了。
苏瑶二话不说,拎起水桶——
“哗啦!”
一桶冰凉的井水,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浇在了那些即将大功告成的干货上!
“哎哟喂!我的鱼干!我的海带!”
屋里立刻传来王嫂子杀猪般的嚎叫。
下一秒,房门被猛地撞开,王嫂子披头散发地冲了出来,手里还抄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哪个杀千刀的烂了心肝的敢泼老娘的东西!是不想活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篱笆墙边,神情冷漠的苏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那双三角眼猛地瞪圆,凶光毕露。
“好你个不要脸的小骚蹄子!敢毁我家的东西!看老娘今天不劈了你!”
王嫂子嘶吼着,挥舞着菜刀就朝苏瑶这边冲了过来,那架势是真的要拼命!
苏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在王嫂子跨过篱笆,菜刀即将落下的瞬间!
苏瑶闪电般地从兜里掏出那个“手电筒”,对着王嫂子挥舞着菜刀的手臂,狠狠地按下了开关!
“滋啦——!”
一道蓝色的电弧在傍晚的暮色中一闪而过!
“啊——!!!”
王嫂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手里的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像被抽了筋骨一样,浑身剧烈地抽搐着,口吐白沫,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家属院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威严的断喝:“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苏瑶抬起头。
只见院门口,赫然站着几个穿着干部制服、一脸严肃的男人。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下巴绷得紧紧的,死死盯着这边的混乱场面。
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一脸震惊和狂喜的林芳!
林芳看到倒在地上抽搐的王嫂子,和王嫂子身边那把菜刀,再看看一脸冷漠的苏瑶,她眼里的喜色几乎要溢出来!
真是天助我也!
她立刻指着苏瑶,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语气,大声对为首的男人说道:“张主任,您都看到了吧!这就是路远团长的新婚妻子!您看她,把邻居打成什么样了!不仅破坏军属邻里关系,还当众行凶!这种素质低下、心肠歹毒的人,简直就是我们军嫂队伍里的耻辱和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