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能……我们说!我们说!”
一个打手涕泪横流,裤裆湿漉漉的,语无伦次地应和着,几乎要瘫软在地。
“我、我们老大……陈、陈斌老大……不会放过你的!”
另一个打手似乎稍微找回了一丝理智,尽管牙齿还在不受控制地打颤,却仍试图撂下狠话壮胆。
沈秋郎眼神一冷,看也没看,弯腰从脚边捡起刚才那个被芝士拧断脖子家伙掉落的榔头,手臂一甩,榔头带着风声呼啸而去!
“砰!”
一声闷响,精准地砸在了那个放狠话打手的额头上。那人眼睛一翻,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晕死过去。
现场只剩下两个还能说话的打手,吓得浑身一抖,差点也跟着晕过去。
沈秋郎慢慢走到他们面前,阴影笼罩而下。她声音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
“知、知道!您是……您是楚夜明的老大!”一个打手抢着回答,生怕慢了一秒。
“错了。”沈秋郎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我是……能够驾驭恶灵的人。”
“恶、恶灵?!”两个打手瞳孔骤缩,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芝士。
芝士正垂涎于地上的尸体,不断地沿着口水,但是依然从它吐出的蓝色长舌头上滴滴答答,努力地将注意力转移回保护沈秋郎身上,像是要把想要吃东西的想法从脑袋里驱逐一样,甩着脑袋,头毛乱飞,然后选择把只有筋腱和肌肉包裹的手指放进嘴里嘬嘬解馋。
那狰狞的外形,恐怖的杀伤力……难怪如此强大!这个小妞竟然能驾驭这种东西?她是个疯子!不怕被反噬吗?!
就在这时,沈秋郎做了一个更让他们脊背发凉的动作。
她微微弯下腰,用双手捂住了脸,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但她的中指和无名指却微微叉开,露出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在指缝的阴影里,像是在闪烁着一种近乎愉悦的、诡异的光芒,嘴角勾起的弧度透过双手没有遮住的地方隐约可见——她在笑!在这种场景下诡异地笑着!
疯子!纯粹的疯子!敢和恶灵为伴的人,他们本身就在死亡边缘游走,哪会怕什么帮派呀!自己真是造了孽去招惹这么个玩意!
这幅景象,在两个精神已濒临崩溃的打手眼中,简直比恶灵本身还要恐怖!
“那么,请听好了。”沈秋郎透过指缝看着他们,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刚才的冰冷更令人不安,“我呢……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但你们,今天确实惹到我了。”
她放下手,脸上那诡异的笑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认真的冷漠。
“给我带句话给你们老大。如果我的小弟楚夜明,或者她的母亲楚女士,因为你们追债,受了哪怕一丁点伤,残了,或者……死了。”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同伴和那具焦黑的尸体,“那么,我会怪罪你们帮派的所有人。如果楚夜明被你们逼得活不下去,选择了自杀……那么,我同样会怪罪你们的所有人。”
她往前凑近了一点,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如同诅咒:
“告诉陈斌,如果不想某天晚上,我带着几只暴走的恶灵冲进他的老窝,给他用[龙息]洗个头……那么,关于那些债务,他自己看着办。”
“老大!还有芝士!”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从上方传来。
沈秋郎闻声抬头,看到楚夜明正从三楼一扇窗户里探出半个身子,用力地朝她挥手。
她看起来头发有些凌乱,校服外套也乱糟糟的,显得有些潦草,但眼神亮得惊人。
“老大!老大!”
她肩膀上的小夹子也跟着附和。
也是,楼下又是龙息爆炸又是宠兽哀嚎,动静这么大,想不注意到都难。
就在这时,单元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两个穿着打扮跟楼下那些打手如出一辙的男人冲了出来,显然是被外面的动静惊动了。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惨状——焦黑的宠兽尸体、昏迷的同伴、以及那个脖子被扭成诡异角度的同伙,脸色瞬间煞白。
等他们的目光扫到站在一片狼藉中、身旁矗立着芝士的沈秋郎时,先是本能地露出凶恶之色想要上前,可脚步刚迈出,就硬生生僵在了半空。
开什么玩笑?!楼下三四个人加上六七只宠兽都被收拾成这样,他们两个现在冲上去,跟主动往绞肉机里跳有什么区别?
看着这两人脸上迅速褪去的血色和眼中无法掩饰的恐惧,沈秋郎知道他们已经彻底丧失了战意。
她没再理会这两个吓破胆的家伙,只是朝身旁口水快要成河的芝士比了个简单的手势。
“吃吧,芝士。”
“吸溜……芝士……吃。”
早就馋涎欲滴的芝士立刻舔舔嘴,把舌头收起来将头颅低下,用一只前爪,轻松地抓起一具被龙息烤得半焦的灰背犬尸体,像是拿起一块零食,张开布满利齿的巨口,一口就咬掉了猎物的头颅。
“咔嚓……咯嘣……”
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在寂静的楼道口显得格外清晰。
被龙息炙烤过的外皮焦黑掉渣,而内部的肌肉和骨骼没有被完全烧成焦炭,还带着些许微生的韧性,在芝士那一口可怕的利齿下,发出类似碾碎薯片一样的咔滋脆响。
暗红色的血液和部分“内馅”,如同粘稠的果酱,顺着它破损的下颌骨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在地面上晕开一小滩触目惊心的污迹。
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焦糊气猛地窜入沈秋郎的鼻腔。
“呕……”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了一下,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直到这时,看着芝士大快朵颐的恐怖景象,闻着这令人作呕的气味,她才仿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默许甚至指挥芝士杀了人,并且正在旁观它啃食尸体。
然而,让她自己都感到一丝意外的是,她的生理反应仅仅是一次干呕,心理上除了最初的震惊外,竟没有涌现出想象中的强烈恐惧、罪恶感或是崩溃。
这种冷静……是不是冷静得有些过头了?难道我骨子里,其实是个冷血的人?
这个念头让她心底泛起一丝寒意。
但事已至此,做了就是做了,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能去看60秒广告把人复活不成?
她略带自嘲地想道,强行压下了那点不适。
不过为了防止有居民报警把自己抓进去蹲局子,她迅速在脑海中检索相关法律知识,试图为自己找到立足点:记得今天上午周老师的《御兽师法律法规与伦理》课上讲过,普通御兽师公民在受到三人以上持械御兽师围攻时,拥有召唤宠兽自卫并反击的权利,但不能至死。
如果是拥有联盟研究员权限的公民遇到这种情况,在无法有效控制局面的情况下,允许进行致命反击……
虽然现场没有监控能完美证明是对方先动手围攻,但反过来,对方同样拿不出证据指控是她先挑衅。
更何况,现场景象——五六个凶神恶煞的帮派打手围攻一个手无寸铁的高中女生,结果却反被“反杀”——这种场面,任何有基本判断力的人看了,心里自然会有一杆秤。
更何况,沈秋郎是真的有联盟一级研究员的权限卡的。
不过……沈秋郎深吸一口气,看着芝士捞起那个首当其冲被脖子右拧,尸体还被[龙息]招式波及的倒霉蛋,拧下一条焦黑肢体塞进嘴里的画面,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还是得尽量克制。
力量是用来解决问题和保护重要之物的,不能轻易沉溺于这种暴力宣泄的感觉。这次是不得已而为之,但绝不能变成习惯。
沈秋郎冷冷地瞪了那几个瘫软在地、噤若寒蝉的打手一眼,凌厉的目光让他们瞬间缩起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剩下的烂摊子,你们自己收拾”。
丢给这些菜逼一句话,沈秋郎打开了单元门:“芝士,跟上。”
虽然很想吃掉这些剩下的食物,但是沈秋郎在召唤它。
于是芝士化作虚体,穿过大门钻进了单元楼里。
走到三楼楚夜明家门口,防盗门已经打开了一条缝。
楚夜明探出身,见到是她,飞快地将她让了进去。
沈秋郎瞥了一眼厚重的防盗门,心想还好这门够结实,那些打手到底还是有所顾忌,没敢真干出强拆民宅这种必定要吃牢饭的蠢事。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焦糊气就从芝士身上弥漫开来。沈秋郎回头就闻到了,皱了皱眉,觉得这味道实在是上头又下头的,便打了个响指,芝士变回御兽卡回到了御兽之书里。
“老大,你怎么来了?”楚夜明看着沈秋郎,眼里带着后怕和感激。
“上午没见你来上课,觉得不对劲。你看着不像是会随便旷课的人,我就觉着肯定是你出事了。”
沈秋郎一边打量着这个虽然简陋但收拾得整洁的小家,一边回答道。
“那……你下午的课怎么办?”
“请好假了,放心。”
这时,里屋的门帘被猛地掀开,楚潇拎着一根结实的扫帚走了出来。
她眉头紧锁,脸上带着长期操劳留下的疲惫,但眼神却锐利如刀,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狠劲儿。
她先是飞快地扫视了一圈,确认屋里没多出什么不该有的人,然后目光立刻锁定在沈秋郎身上,几步跨到她面前,语气急切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小沈同学!你怎么跑过来了?外面刚才那么大动静,没伤着吧?让阿姨看看!”她说着,不由分说地拉起沈秋郎的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眼神里的担忧都快写在脸上了。
沈秋郎被楚阿姨这风风火火的关切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楚阿姨,我没事。楼下的麻烦……已经解决了。”
楚潇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仔细把沈秋郎上下左右扒拉了一遍,确定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又探头从猫眼往外谨慎地瞄了瞄,这才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下来,但眉宇间的疲惫感也更明显了些。
她放下扫帚,拍了拍沈秋郎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不少,带着感激:“解决了就好……真是多亏你了,小沈同学。这帮死东西……唉!”她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厨房,“你先坐,阿姨去给你倒杯水。”
沈秋郎被楚阿姨的关切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楚阿姨,我没事。楼下的麻烦……已经解决了。”
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