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和医院，凌晨三点。
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苏璃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左手握着陆沉的手，右手握着平板电脑。
屏幕上分割成七个画面，每个画面都对应一个“种子”的视角。
陆沉在病床上沉睡，呼吸平稳，但脸色依旧苍白。
医生说他能醒来已经是奇迹，但脑损伤的后遗症还需要时间观察—可能会有短暂失忆，反应迟钝，甚至性格改变。
苏璃轻轻抚摸他手背上的针眼，眼神冰冷如铁。
后遗症？
那些让他变成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活着？
她点开第一个画面—京城看守所，单人牢房。
王老板蜷缩在墙角，正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不是我…是卡特让我做的…他说只要陆沉死了，‘璃光’就会乱，我们就能趁虚而入…”
苏璃在平板上输入指令：
【目标：王振国（王老板）。指令：摧毁中枢神经系统运动区，保留基本生命体征，剥夺语言和行动能力。】
指令发出。
画面中，牢房通风口的铁栅栏悄无声息地滑开。
那具伪装成通风管道维护机器人的“种子”滑入牢房，八只机械足在墙壁上轻盈移动，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王老板还在自言自语，完全没察觉到死神的降临。
“种子”悬停在他头顶，腹部打开，伸出三根细如发丝的探针。
探针在黑暗中闪着微弱的蓝光，精准地刺入王老板后颈的颈椎间隙—第三、四、五节颈椎，
正是控制四肢运动和语言的中枢神经所在位置。
探针尖端释放出高频灵能脉冲。
这不是电流，也不是声波，而是经过苏毅改良的、模拟修真界“搜魂术”副作用的灵能冲击波。
它不会破坏肉体，但会像烧红的铁钎一样，搅碎神经元的突触连接。
“呃…啊…”
王老板身体猛地绷直，眼睛瞪得滚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他想喊，但声带已经不受控制；他想动，但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三秒后，探针收回。
王老板瘫软在地，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出，眼睛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失去了焦距。
他还活着，还能呼吸，还能心跳，但从此以后，他只能像个植物人一样躺着，连眨眼都要别人帮忙。
他会在病床上躺十年，二十年，直到器官衰竭而死。
每一天，他都能清醒地感受到自己是个废人，却连自杀都做不到。
“种子”悄然退回通风管道，铁栅栏重新合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苏璃切换到第二个画面—某看守所医务室。
顾西洲因为“精神失常”被临时隔离观察，此刻正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发抖。
他嘴里念叨着：“明心大师说了…只要我帮他…就能转运…就能飞黄腾发…”
苏璃输入指令：
【目标：顾西洲。指令：摧毁前额叶皮层，保留记忆，剥离情感和道德认知。】
指令发出。
医务室的空调出风口，另一具“种子”滑出。
这次它没有用探针，而是悬停在顾西洲面前，两只“眼睛”突然亮起诡异的紫光。
紫光中，无数细小的符文流转—这是苏璃从修真界学来的、最粗浅的“惑心术”变种。
原本只能让人短暂恍惚，但经过苏毅用脑科学理论重新编码后，它变成了专门摧毁人格的“精神手术刀”。
紫光笼罩顾西洲的头部。
他身体一僵，眼神从恐惧变成茫然，又从茫然变成…空白。
一分钟后，紫光熄灭。
顾西洲呆呆地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嘴角挂着傻笑。
他看到床单上的花纹，伸手去摸，咯咯地笑起来，像个三岁孩子。
护士进来送药，他抢过药片就往嘴里塞，被护士制止后，他委屈地扁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他记得所有事—记得自己怎么陷害对手，怎么收钱办事，怎么对苏璃下药。
但他不再理解那些事的意义，不再有愧疚，也不再有恐惧。
他变成了一个拥有成人记忆的婴儿，余生都会活在天真和懵懂中。
“种子”悄然退走。
第三个画面——临时关押所。明心和尚坐在禅房般的单间里，正在闭目打坐，手里捻着那串断了的佛珠。
这个老狐狸，比前两个难对付。
他有修为在身—虽然只是最粗浅的养气功夫，但毕竟接触过“那个世界”，对灵能有微弱的感应。
苏璃沉吟片刻，输入指令：
【目标：明心（俗名陈有福）。指令：废去根基，锁闭气海，终生不得修行。
植入‘心魔幻象’，每日三次，持续至死。】
这是最狠的指令。
对于一个修行者，哪怕是明心这种半吊子，最残忍的惩罚，不是杀了他，
而是废了他的修为，然后让他每天都“看见”自己最恐惧的东西。
指令发出。
关押所天花板的烟雾探测器，突然“咔嚓”一声，外壳弹开。
一具伪装成消防设备的“种子”落下，悬停在明心和尚头顶。
明心和尚猛地睁眼，看到“种子”的瞬间，脸色骤变：“你…你是…”
“种子”腹部打开，射出十二根金色细针，精准刺入明心和尚周身十二处大穴。
这是修真界专门用来废人修为的“锁脉针”，苏璃从青木宗的典籍里学来，又让苏毅用纳米材料复刻了微型版。
“啊——！”
明心和尚惨叫一声，感觉丹田处那股温养了几十年的“气”，像戳破的气球一样迅速消散。
与此同时，十二根金针释放出特殊的灵能波动，在他气海处形成永久的“封印”。
他的修为，废了。
但这还没完。
“种子”头部打开，射出一道红光，没入明心和尚眉心。
红光中，是苏璃精心编制的“心魔幻象”—融合了她对搜魂术的理解，以及现代心理学关于恐惧记忆的理论。
从今天起，每天子时、午时、黄昏，明心和尚会准时“看见”那些被他害死的人，浑身是血地来找他索命。
每一次，都真实得如同亲身经历。他会感受到刀刺入身体的痛，感受到窒息死亡的绝望，感受到被烈火焚烧的灼热…
而且，无法逃避，无法缓解，直到他死。
“种子”完成任务，悄然退走。
明心和尚瘫倒在地，眼神绝望。
他能感觉到，自己完了。
不是肉体的死亡，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永无止境的折磨。
第四个画面——特警押送车。
老刀、阿彪等四人戴着手铐脚镣，被押往重刑犯看守所。
苏璃输入指令：
【目标：李老刀等四人。指令：植入‘忏悔记忆’，每夜梦中重复罪行，直至精神崩溃。】
指令发出。
押送车底盘，一具伪装成车辆定位装置的“种子”悄然启动。
它释放出四道无形的灵能波，精准命中车内四人。
从今晚开始，他们每晚做梦，都会“亲身经历”自己犯下的所有罪行——但角色互换。
他们会变成那些被他们杀害、伤害过的人，一遍遍体会受害者的痛苦和绝望。
第一天，他们可能还撑得住。
第二天，开始失眠。
第三天，出现幻觉。
最多一个月，四个人全都会变成真正的疯子，在精神病院里度过余生，每天对着空气哭喊“我错了”“别杀我”。
处理完国内的杂鱼，苏璃切到第五、第六个画面—深城和成都的两个卡特集团据点。
那里的人已经收到风声，正在紧急销毁证据，准备撤离。
但，跑得掉吗？
苏璃同时输入两条指令：
【目标：深城据点，全体人员。指令：植入‘企业犯罪证据包’，自动上传至执法部门服务器。】
【目标：成都据点，全体人员。指令：植入‘境外间谍行为记忆’，自动触发国安调查。】
这两条指令比较“温和”，只是把这些人交给法律制裁。但他们这辈子，也别想从监狱里出来了。
七个画面，六个已经处理完毕。
只剩最后一个—美国，长岛，卡特庄园。
苏璃深吸一口气，点开第七个画面。
卡特庄园，书房，凌晨三点（美国东部时间）。
约翰·卡特坐在书桌后，脸色阴沉。
他面前摊着几十份报告，全是关于“璃光”和苏璃的最新分析。
越看，他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女人的崛起速度太快，手段太诡异，完全不符合商业规律。
她那些“黑科技”，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没有任何研发轨迹。
还有最近发生的事——他在中国的所有棋子，一夜之间全被拔除。
那些证据出现得莫名其妙，像是有人直接从他脑子里把记忆挖出来，打印成文件送到了警察桌上。
这不科学。
书房的门突然开了。
卡特猛地抬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东西。
和昨晚那个不一样。这个更大，有成人高，通体漆黑，外形接近人形，但线条更加凌厉，充满杀戮机器的美感。
它的“脸”是一片光滑的黑色镜面，倒映出卡特惊骇的表情。
“你…你是什么东西？！”卡特厉喝，手伸向抽屉里的枪。
“东西”动了。它没有走，而是“滑”了进来，动作流畅得不似机械。
它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行白色文字，是中文，但卡特看得懂：
【约翰·卡特，你欠一条命。】
文字下方，浮现出一张照片——陆沉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高清照片。
卡特瞳孔骤缩。他想拔枪，但手抖得厉害，怎么也打不开抽屉的锁。
“东西”又滑近两米，已经站在书桌前。它的“脸”上照片消失，换成另一行字：
【按照东方的规矩，欠命，还命。】
卡特终于崩溃了，嘶声大喊：“保镖！来人！”
没有回应。
庄园里最精锐的十二人保镖队，此刻全躺在各自的岗位上，昏迷不醒。
“种子”在潜入前，已经用灵能冲击让他们暂时失去意识。
“东西”抬起右手。那只手不是机械爪，而是五根细长、锋利、泛着金属冷光的“手指”。
它用食指，在实木书桌上轻轻一划。
“嗤——”
像热刀切黄油，书桌被整齐地切下一角。切口光滑如镜。
卡特瘫在椅子上，冷汗浸透了衬衫。
他终于明白，这不是什么高科技机器人，这是…怪物。
“东西”的“脸”上，文字再次变化：
【给你两个选择。】
【一，我杀了你，过程三十秒。】
【二，你自己了断，留全尸。】
文字下方，浮现出两个倒计时：30，和300。
卡特浑身发抖。他看着那个怪物，又看看桌上被切下的桌角，突然疯了一样扑向书桌左侧的暗格。
那里有一把备用的陶瓷手枪，能躲过金属探测。
他拿到了枪，转身，对准“东西”的头，疯狂扣动扳机。
“砰！砰！砰！”
陶瓷子弹打在“东西”的“脸”上，溅起几点火星，然后…弹开了。镜面连道划痕都没有。
“东西”的“脸”上，第一个倒计时从30跳到29。
它动了。
这次不是滑，是“闪现”。卡特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东西已经贴到他面前，两人之间距离不到十公分。
他能看见“脸”上倒映出的、自己惊恐扭曲的表情。
“东西”抬起左手，轻轻按在卡特胸口。
没有用力，只是轻轻一按。
但卡特感觉，像是被一辆卡车撞上。
他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书架上，实木书架碎裂，书籍和装饰品噼里啪啦砸在他身上。
他咳出一口血，肋骨至少断了三根。
“东西”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蹲下身，看着瘫在废墟里的卡特。
倒计时：15。
“不…不要…”卡特挣扎着想爬，“我…我可以给你钱！很多钱！
卡特集团一半的股份！不，全部！都给你！”
“东西”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简单的笑脸表情：）。
然后，它伸出右手食指，点在卡特眉心。
卡特身体一僵，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钻进了大脑。
不是实物，是某种…信息流。
那是苏璃为他“定制”的死亡程序。
从下一秒开始，他会“看见”自己的身体，被一寸寸肢解。
从脚趾开始，到小腿，大腿，腹部，胸膛…每一寸血肉被剥离的痛苦，都会百分百传递到他的神经。
但现实中，他的身体完好无损。
这是一种极致的、纯粹的精神折磨。
他的大脑会相信自己在被凌迟，会感受到每一刀切割的剧痛，会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内脏被掏出，骨骼被敲碎…
而这个过程，会持续整整三十分钟。
倒计时：0。
卡特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扩散。他张开嘴，想惨叫，但发不出声音。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像癫痫发作，但眼神里，是比死亡更恐怖的、纯粹的痛苦和绝望。
他能“看见”自己的左脚趾，被一根根切下。
他能“感觉”到刀锋刮过骨头的摩擦。
他能“听到”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
“东西”站起身，静静地看着他抽搐。它的任务完成了——不杀人，但让人体验比死亡更残酷的折磨。
三十分钟后，卡特会“死”于精神崩溃。
他的大脑会彻底烧毁，变成一具只有生理功能的空壳。
他会变成植物人，在病床上躺很多年，直到身体自然衰竭。
而每一天，他残存的意识，都会在无尽的“凌迟幻象”中循环。
这，才是真正的“血债血偿”。
“东西”转身，滑出书房，消失在走廊尽头。
五分钟后，庄园的保镖陆续醒来，发现书房里的惨状，惊慌报警。
救护车赶来，把已经口吐白沫、眼神空洞的卡特送往医院。
医生检查后宣布：原因不明的严重脑损伤，永久性植物人状态，苏醒几率低于千分之一。
协和医院，病房。
苏璃关掉平板，屏幕变黑。
她静静坐了十分钟，然后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天快亮了，东方的天际泛起鱼白。
她转身，走回病床边，轻轻握住陆沉的手。
“都结束了。”她低声说，声音有些沙哑，
“那些伤害你的人…王老板变成了废人，顾西洲成了傻子，明心和尚每天活在噩梦里，老刀他们会疯掉…
还有卡特，他会在自己编织的地狱里，躺到死。”
她俯身，额头贴上陆沉的手背。
“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陆沉的手，突然轻轻动了动。
苏璃抬起头，看见他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还有些涣散，但很清澈。
“不残忍。”他开口，声音虚弱，但清晰，“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苏璃眼圈一红。
陆沉抬起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别哭…你做得好。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可是…”
“没有可是。”陆沉看着她，眼神温柔而坚定，
“苏璃，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有你的世界，你的规则。
但在我这里，你永远是我的苏璃，是我要娶的女人。”
他顿了顿，轻声说：“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无论你手里沾了多少血…我都站在你这边。”
苏璃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滴在他手背上。
“傻子…”她哽咽。
陆沉笑了，笑容虚弱，但温暖：“嗯，你的傻子。”
窗外，天光大亮。阳光洒进病房，驱散了所有阴霾。
苏璃握紧陆沉的手，看着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阳，眼神渐渐坚定。
是的，都结束了。
那些肮脏的、阴暗的、躲在幕后算计的人，都付出了代价。
从今以后，她会用更强大的力量，守护好身边的人，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至于那些还敢伸手的…
苏璃轻轻摩挲着左手腕上的“璃光环”。
她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残忍。
（第137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