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力范围的宣言,如同在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湖面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引发了轩然大波。但林夜并不关心外界的反应,他需要的是内部意志的统一和绝对化。一个帝国,不能仅仅依靠本能的吞噬和扩张,更需要一个至高无上的、所有行为都必须遵循的核心准则。
在死寂星球主巢的最深处,在利维坦胚胎那磅礴生命力的共鸣下,林夜的主巢意志如同律法的刻印,将一条最简单、最根本、也最冷酷的法则,烙印进了每一个虫族单位的基因序列深处,烙印进了虫群集体意识的最核心。
这条法则,就是虫族帝国的唯一法典:
“一切为了进化。”
“生存是为了进化,毁灭是为了进化,吞噬是为了进化,融合是为了进化。”
“个体的存亡无关紧要,族群的延续即为永恒。阻碍进化者,皆为尘埃;促进进化者,皆可吞噬。”
“进化之路,永无止境。此乃虫群存续之唯一意义,帝国前行之绝对方向。”
这条法典,摒弃了一切道德、情感、善恶的束缚。它将虫群所有的行为,都统一到了一个冰冷而崇高的目标之下——不断变强,不断适应,不断超越自我,迈向生命的更高形态。
无论是吞噬玩家获取基因,还是解析灵能寻求抗性,无论是融合机械科技寻找接口,还是与人类进行肮脏交易换取喘息,一切的行为,都在“进化”这面旗帜下得到了解释和认可。
虫群不再仅仅是遵循本能的野兽,它们成为了被一个清晰、冷酷的终极目标所驱动的“文明”——一个只为进化而存在的文明。每一个单位,从最卑微的工蜂到庞大的利维坦,都深刻地理解自己存在的意义:成为进化之路上的砖石,要么铺就前路,要么被碾碎抛弃。
帝国的基石,因此而坚不可摧。
虫族帝国的宣言和那冰冷无情的“进化法典”,在人类玩家社会中引发了前所未有的震荡。最初的震惊和哗然过后,情绪开始分化,但主流趋势,是从最初的不屑与蔑视,转向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最初,当虫群只是在死寂星球活动时,大多数玩家将其视为一种罕见的、有点麻烦的“宇宙害虫”或“特殊事件怪物”。第一次公会清扫战的失败,被归咎于轻敌和情报不足。
第二次联合舰队的溃败,开始让一些敏锐者感到不安,但依然有人认为那是虫群依靠地利和诡异战术取得的侥幸胜利。
直到虫群宣布建立“帝国”,并展示了跨星系的星门技术、能够硬撼净化者舰队的生物舰装单位、以及那头仅仅是胚胎就令人胆寒的利维坦时,所有残存的轻视都烟消云散。
这不是害虫,这是一个真正的、拥有可怕科技(生物科技)和明确社会结构( albeit 极度畸形)的文明!一个以“吞噬”和“进化”为最高信条的文明!
玩家论坛上,恐慌的情绪在蔓延:
“它们能跨越星系!我们哪里都不安全!”
“那些大虫子连净化者的分解射线都能扛住!我们的战舰在它们面前像纸糊的!”
“它们宣布了法典!它们不是野兽,它们是有组织的!比野兽更可怕!”
“进化……它们把我们,把一切都当成了进化的养料!”
“虫族帝国……这名字听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
各大公会的高层会议中,充满了凝重与焦虑。他们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个新的“邻居”,一个无法用常理揣度,无法用利益收买,唯一的目标就是吞噬你、学习你、然后超越你的恐怖存在。
恐惧,带来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一部分势力开始疯狂加固防御,收缩势力范围,祈祷虫群的兵锋不会指向自己;另一部分则更加激进地主张,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在虫群彻底成长起来之前,联合所有力量将其扼杀。
但无论哪种反应,都基于同一个认知:虫族帝国,是一个足以改变星域格局,甚至威胁到所有有机文明生存的、致命的巨大威胁。蔑视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深深的忌惮与恐惧。
极致的恐惧,有时会催生出畸形的渴望。当虫族帝国的强大与冷酷通过宣言和零星流传的战斗影像深入人心时,一种意想不到的现象开始出现——极少数人类玩家,开始尝试接触并投靠虫群。
这些投靠者成分复杂:
有的是在人类社会中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被虫群展现出的原始力量所吸引,渴望依附于更强大的存在。
有的是痴迷于力量极致的狂人,认为虫群的进化之路才是生命真正的升华,渴望获得那种超越凡俗的肉体和能力。
还有的,则是彻底对人类社会的虚伪、不公和内部倾轧感到绝望,认为虫群那种绝对服从、只为单一目标而存在的“纯粹”,反而是一种解脱。
他们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通常是利用游戏内的匿名系统,或者冒险靠近虫族控制星域的边缘,发送加密信息——表达投诚的意愿。信息内容五花八门,有的宣誓效忠,有的希望获得“进化”,有的则提供自己认为有价值的情报作为“投名状”。
这些信息,通过领主网络的监控和感染者的渗透,最终汇总到了林夜的主巢意志面前。
他对这些投靠者没有任何信任。人类的忠诚在他看来脆弱而善变。但他们本身,以及他们所携带的基因和知识,却是一种独特的“资源”。
“允许接触。进行初步筛选。评估其基因价值与知识价值。”林夜下达了指令。他并不指望这些投靠者能带来多大的军事帮助,但他们作为了解人类社会的“样本”,以及作为新型单位研发的“实验材料”,或许有着意想不到的用途。
虫群的阴影,开始以一种新的方式,渗透进入类文明——从内部吸引那些迷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