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身影如一道撕裂阴云的闪电,骤然闯入太和殿这风暴的核心。殿内,压抑的气氛几乎凝成了实质,沉重的呼吸声与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是唯一的背景音。身着蟒袍的魏忠贤,手持一卷明黄绸缎,傲然立于御阶之下,其身后是数十名眼神凶戾、持刀而立的东厂番子,刀锋的寒光映照着他们毫无表情的脸,将整个大殿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年轻的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面色铁青,紧握扶手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身边仅有的几名忠心侍卫,被更多的东厂番子隐隐隔开,形同虚设。
“陛下,老臣一片苦心,皆为我大明江山永固。先帝临终确有遗命,望陛下体谅天心,顺应祖宗法度,禅位于贤德之人,方可保国祚绵长。” 魏忠贤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浸透权势的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刺向龙椅上的君王。他手中的“遗诏”仿佛一面旗帜,宣告着颠覆与背叛。
殿内侍立的少数官员,大多噤若寒蝉,深深低着头,不敢与任何一方对视。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
“魏忠贤!” 一声断喝如惊雷炸响,打破了这死寂的平衡。沈砚率着一队精锐锦衣卫,自殿门处排众而入,绣春刀已然出鞘,雪亮的刀锋笔直指向那权阉的中心。“矫诏谋反,罪该万死!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这一声怒吼,不仅震得殿内众人心头一跳,更是将几乎凝固的气氛悍然劈开。所有目光瞬间聚焦于沈砚身上,惊愕、复杂、希冀……种种情绪在无声中交织。
魏忠贤缓缓转身,面对沈砚那饱含杀意的刀锋,他脸上并无太多意外,反而露出一丝混杂着讥诮与了然的神色。“沈指挥使,”他语调平稳,甚至带着几分故作惋惜的拖长,“到底是年轻人,腿脚就是利索。能从重重包围中闯到这里,咱家倒是小瞧了你。”
他微微抬手,止住了身后因沈砚闯入而略显躁动的番子,目光如毒蛇般缠绕在沈砚身上。“不过,沈砚,识时务者为俊杰。陛下年幼,难堪重任,致使朝纲不振,边关不宁。先帝英明,早有安排。你若此刻归顺,助新君稳定朝局,咱家以名誉担保,不仅既往不咎,更可封你为国公,世袭罔替,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何?”
这番话语充满了诱惑与陷阱,将谋逆包装成“顺应天意”,将背叛美化为“弃暗投明”。他在试探,也在分化,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试图将沈砚推向一个看似更“明智”的选择。
沈砚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他持刀的手臂稳如磐石,眼神锐利如刀,毫不避让地迎上魏忠贤的视线。“荣华富贵?国公之位?”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沈某行事,只问对错,不论利害!尔等阉党,祸乱朝纲,残害忠良,如今更行此大逆不道之举,矫诏逼宫,妄图倾覆我大明江山!尔等才是国之蠹虫,民之祸患!”
他刀锋微转,扫过那些持刀的番子,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凛然正气:“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沈砚在此,岂容尔等猖狂!”
“冥顽不灵!” 魏忠贤脸上的假笑终于敛去,眼中闪过一丝狰狞,“沈砚,你以为凭你一人,带着这几个锦衣卫,就能扭转乾坤?太和殿内外,皆是我东厂之人!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是不是自寻死路,试过才知道!” 沈砚毫不退缩,心中战意如沸,“今日一战,定要诛杀魏忠贤,平定宫变!” 这个念头如同烙印,灼烧着他的意志。他清楚地知道,此刻已无任何转圜余地,唯有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将这祸国的根源彻底铲除,才能还朝堂以清明,保陛下以安全。他不再去看魏忠贤,而是将目光投向御座上的皇帝,微微颔首,那是一个无声的承诺——臣,必护陛下周全!
“好!好一个忠肝义胆的沈指挥使!” 魏忠贤怒极反笑,声音尖利,“既然你执意要陪这昏君殉葬,咱家就成全你!” 他猛地将手中“遗诏”一收,厉声喝道:“给咱家拿下!格杀勿论!”
“护驾!诛杀逆党!” 几乎在魏忠贤下令的同时,沈砚也发出了怒吼。他身后的锦衣卫如出闸猛虎,悍然迎上扑来的东厂番子。刹那间,原本庄严肃穆的太和殿,变成了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战场。金铁交鸣之声、怒吼声、惨叫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死寂。
沈砚目标明确,身形一动,如离弦之箭,直扑魏忠贤!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或击杀魏忠贤,这群乌合之众便不足为虑。然而,魏忠贤身边护卫的都是东厂精锐中的精锐,见沈砚冲来,立刻有数人挥刀拦截,刀光织成一片死亡之网,向他笼罩而来。
沈砚眼神一凝,破锋刀法瞬间施展到极致。他脚步灵动,在狭小的空间内闪转腾挪,绣春刀或格或挡,或劈或刺,每一刀都精准狠辣,蕴含着他对现代格斗技巧的理解与融合。刀锋划破空气,带起尖锐的啸音。一名番子持刀猛劈,沈砚不硬接,侧身避过锋芒,刀柄顺势砸向对方手腕,在其痛呼脱手的瞬间,刀光一闪,已抹过其咽喉。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但更多的番子涌了上来,他们配合默契,悍不畏死,死死缠住沈砚,不让他靠近魏忠贤半步。沈砚虽勇,一时竟也难以突破这重重护卫。他心中焦急,目光不时扫向龙椅方向,担心皇帝安危。只见那边战团也同样激烈,忠心侍卫与部分锦衣卫拼死守护在御阶之前,与试图冲上去的番子浴血奋战。
“沈砚!” 魏忠贤在层层保护之后,阴冷地看着他挣扎,声音带着嘲弄,“看看这殿内殿外!看看这大明江山!你以为你守护的是什么?一个懦弱的君主?一群争权夺利的官员?”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而充满蛊惑,“你以为东林党就是什么好人?他们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整日空谈误国,结党营私,想的不过是扳倒咱家,好夺了这权柄,继续他们那一套!咱家与他们,不过是成王败寇!这龙椅上坐的是谁,重要吗?重要的是,谁能给这天下带来‘安定’!”
这番话如同毒液,试图侵蚀沈砚的意志。沈砚挥刀格开一记斜劈,反手将一名试图偷袭的番子踹飞,胸口因剧烈的运动和翻涌的情绪而起伏。他咬牙,声音从齿缝间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休要混淆视听!魏忠贤,你之罪,在于弄权误国,在于残害生灵,在于以阉人之身,妄图窃取神器!东林党如何,自有公论,但你的逆行倒施,天地不容!我沈砚今日所为,不为党争,只为心中正道,为这大明律法,为这天下黎民!”
他的话语,如同他手中的刀,坚定而锋利,彻底斩断了魏忠贤试图进行的最后蛊惑。信念,在此刻比刀锋更为锐利。他不再理会魏忠贤的言语,将全部心神凝聚于眼前的战斗,刀势愈发凌厉,每一步突进,都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今日,无论付出何等代价,魏忠贤,必须伏诛!这太和殿的污秽,必须用鲜血来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