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儿啊，你跟我说实话，是谁告诉你，修无情道要找个姑娘的？”
“没人告诉我啊！”
罗文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我是听宗门里的人说，祖师和姑射姐姐都是被人甩了之后，才修成无情道的。我想，要是我也被人甩一次，说不定就能修成无情道了。”
林飞宇：“……”
他差点一口茶喷出来，赶紧放下茶杯，咳嗽了两声：
“文儿，你说的姑射姐姐，是不是大罗剑宗的姑射仙子？”
“对啊，就是她！”
罗文点点头，脸上带着几分崇拜，
“姑射姐姐可厉害了，是宗门千年来最厉害的无情道剑修，好多师兄师姐都把她当榜样呢。”
“可……可按辈分算，你不该叫她师叔祖吗？”
林飞宇嘴角抽了抽，他之前了解修行界轶事的时候，听说过姑射仙子的名声，据说她已经活了近千年，修为深不可测，是大罗剑宗的镇山之宝之一。
罗文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居然叫她“姐姐”，这要是被大罗剑宗的人听到，不得把他逐出师门？
罗文却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这是宗门里不成文的规矩，除了百年一次的宗门大典，其他时间，不管辈分、不管修为、不管场合，谁要是敢叫姑射姐姐以外的称呼，就会被断了五肢，逐出宗门。”
林飞宇：“……”
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大罗剑宗的人都那么“个性”了，连辈分称呼都这么离谱。他干咳了两声，试图转移话题：“你这位姑射姐姐，还真是……有个性啊。”
“是啊，姑射姐姐不仅个性，还很大方呢！”
罗文脸上又露出了崇拜的表情，“我每次学会一门剑术神通，姑射姐姐就会赏我一枚剑玉。其他祖师见了，也怕我偏科，就跟着学，每次我突破境界，都会给我剑玉。所以现在我的剑玉，是宗门里最多的。”
林飞宇心里一动，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么随便的吗？那宗门里的其他人，也有这么多剑玉吗？”
罗文想了想，摇了摇头：“好像没有几个。我师父只有一枚剑玉，还是太师父飞升前留给她的。其他师兄师姐，我也没听说谁有剑玉。宗门藏宝阁里倒是有很多剑玉，但是需要用宗门贡献点换，而且换的时候还要经过好多人的批准。”
“哦，这样啊。”
林飞宇摸了摸下巴，试探性地问道，“文儿啊，那你手里的剑玉，有多余的吗？要是有的话，能不能卖给我几枚？我可以用灵晶或者功法跟你换。”
罗文却摇了摇头，认真地说：“不行的，林大哥。这些剑玉都是祖师们根据我的体质和修为量身打造的，里面刻着专属的符文，给你你也用不了，强行使用还会伤了自己。”
“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
林飞宇心里有点失望，却也没再多问，笑着说，“嗨，我就是随口说说，咱们还是回到刚才的话题吧。你说祖师和姑射姐姐都是被人甩了才修成无情道，可这里面有误会啊。”
林飞宇揉了揉眉心，努力组织着语言，“姑射仙子当年是因为意中人离世，孤苦无依、心灰意冷才遁入无情道，和‘被甩’根本不是一回事。至于你们大罗剑宗的开派祖师……”
他顿了顿，回忆起之前在代国典籍里看到的记载。
那位祖师最初是代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一生征战沙场，开疆拓土，抵御外敌，立下的军功多到爵位已封无可封。
后来世人都说他是因为杀心太重，怕伤及无辜才辞官避世，最终在深山里悟剑，成就剑道魁首，开宗立派。
这可是代国史书里明明白白记载的内容，怎么到罗文嘴里，就变成“被人甩了”？
“什么意中人离世啊，那都是后来宗门为了美化祖师形象编的故事！”
罗文却急了，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林大哥，这事在宗门里只有核心弟子才知道，我也是上次跟师父去玉袖峰拜见姑射姐姐时，不小心听到几位长老聊天才知道的。”
这话一出，林飞宇顿时来了兴致，连储物戒里的不君子和青乙剑都按捺不住了。
不君子直接化作一道白光飘了出来，落在石桌上，假装整理衣袖，耳朵却竖得老高；青乙剑也悄悄探出半个虚影，眼神里满是好奇。
“哦？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飞宇往前倾了倾身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住嘴角的笑意。
他算是看出来了，罗文这小子看着老实，其实肚子里藏了不少宗门八卦，今天说不定能挖出来点有意思的东西。
罗文左右看了看，确认洞府门已经关好，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开口：“祖师爷确实是代国的大将军，杀心重也是真的，最后辞官也没错，但他根本不是为了避世，是被人羞辱得没脸待在王城了！”
“你慢慢说，别急。”
林飞宇示意他继续，不君子更是直接搬了个小石子当凳子，一副“听故事”的架势。
“那是在祖师爷最后一次对外征战的时候，”
罗文的声音带着几分悠远，仿佛在回忆遥远的往事，“当时代国打败了北边的蛮族，拓地千里，迎来了版图最大的时期。班师回朝那天，陛下亲自在城门口迎接，还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就在那场庆功宴上，祖师爷对一位随行女眷一见钟情了。”
“随行女眷？是哪位大人的家眷？”林飞宇追问。
“是当时一位光禄大夫的女儿，叫苏婉清，那会儿刚满十六岁，正好到了出阁的年纪。”
罗文回忆道，“那位光禄大夫是个典型的读书人，自诩清流，平时最看不起武夫，还资助了不少寒门学子，当时也有在这些学子里挑女婿的意思。”
林飞宇点点头，心里大概有了数。
古代的文人大多瞧不上武将，觉得他们“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更何况这位光禄大夫还想在寒门学子里选女婿，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比自己还大几岁的武将？
“祖师爷当时可没考虑这些，”
罗文接着说，“他觉得自己是大将军，战功赫赫，只要放出消息，那光禄大夫肯定会主动把女儿送上门来。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不君子忍不住插嘴，眼里满是八卦的光芒。
“那苏婉清直接放话出来，说‘嫁鸡嫁狗嫁恶鬼，也不嫁那丑将军’！”罗文模仿着当时的语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你是没见过祖师爷年轻时的画像，那真是……比常人高出两头，豹头环眼，满脸络腮胡，须发都竖着，天黑了站在那儿，就跟个黑铁塔似的，说是‘辟邪神物’都算客气的。”
林飞宇忍不住笑出声，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一个身高八尺、满脸凶相的将军，对着一个娇弱的少女一见钟情，结果还被人当众嫌弃丑，这画面确实有点滑稽。
“祖师爷当时就被刺激到了，”
罗文收敛了笑意，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尊严被踩在了地上，当天就去宫里交了兵权，求陛下下旨指婚。陛下那会儿正愁怎么安置他呢。毕竟他军功太大，手里又握着重兵，留在王城始终是个隐患，现在他主动求旨，简直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当即就答应了。”
“然后呢？强行指婚了？”林飞宇问道。
“嗯，陛下下了圣旨，光禄大夫就算不愿意也没办法，只能点头同意。”
罗文叹了口气，“可谁知道，那苏婉清早就和一个寒门学子私定终身了。圣旨下来的前一天晚上，那学子带着苏婉清偷偷跑了，结果没跑多远就被祖师爷的手下抓了回来。”
“抓回来之后呢？祖师爷没为难他们吧？”
青乙小声问道，她性子软，最见不得这种有情人被拆散的事。
“为难？祖师爷当时都快气疯了，直接把那学子扔进了大牢，然后强行把苏婉清娶回了家。”
罗文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惋惜，“他原以为，只要成了亲，用时间和真心总能打动苏婉清。可谁知道，苏婉清心里只有那个寒门学子，对祖师爷不理不睬，连话都不愿意跟他说一句。”
“后来呢？那寒门学子怎么样了？”林飞宇追问。
“死了。”
罗文的声音低沉了几分，“那学子在牢里受了重伤，加上水土不服，没几天就病死了。消息传到祖师爷府里，苏婉清当场就疯了，她冲到祖师爷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丑鬼’‘杀人凶手’，还说就算是死，也不会原谅他。骂完之后，她就当着祖师爷的面，撞柱子自尽了。”
洞府里瞬间安静下来，连不君子都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
林飞宇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局。那位名留青史的剑道祖师，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悲惨的往事。
“祖师爷当时就懵了，”
罗文接着说，
“他看着苏婉清的尸体，心里又悔又恨，可他连哭都哭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