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代战的死因和尸身去向?那和他有什么关系?他现在撇都撇不干净的事儿多了,那些陈年旧事,他可没兴趣掺和。
“你就不知道你为何在王墓中吗?”
姜狂人见他不为所动,忽然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你不想想,你为何会在一处空的墓穴中,那是谁的墓?”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狠狠劈在林飞宇心上。他猛地停下脚步,身体瞬间僵硬,猛地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姜狂人,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你知道?”
姜狂人看着他震惊的表情,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
“知道,但是不多。”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事成之后,我可以把知道的事都告诉你,还会介绍给你一个知道来龙去脉的人,怎么样?”
林飞宇的心跳得飞快,他死死地盯着姜狂人,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姜狂人的表情太过平静,真真假假,让他猜不透。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让自己显得更像一个傻子,只是,他慌乱的语气已经出卖了他,在这场谈判中,依然处于了下风:
“让我想想。”
姜狂人似乎吃定了他,也不急着催促,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简,甩了过去。
“这是一项天界流传下来的神通,今时今日,能练成的,没几个人了。”
林飞宇伸手接住玉简,入手冰凉,上面刻着一些繁复的纹路。他将神念探入玉简,瞬间,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那是三十六天罡变化中的“正立无影”。
此神通一旦练成,无论在何种光线下,都不会留下影子,行走于暗夜之中,如同鬼魅,无人能察觉。更厉害的是,施展此神通时,能隐匿自身的气息,即便是修为高出自己一个大境界的人,也很难发现。
林飞宇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这项神通,对于他来说,简直是量身定做。他现在身份敏感,处处受制,若是能练成“正立无影”,日后行事必将方便许多。
他抬起头,看向姜狂人,眼神复杂。他知道,这个交易一旦答应,就意味着他将卷入一场更深的旋涡之中,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姜狂人看着他变幻不定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知道,林飞宇已经动心了。
“怎么样?”姜狂人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林飞宇紧紧攥着手中的玉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姜狂人都以为他会拒绝时。
“好东西啊,殿下,收下吧,不要白不要。”
帐篷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片刻,林飞宇指尖捻着那枚刚到手的玉简,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蔓延开,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诧异。
他抬眼望向帐门口,轩辕藏锋那道身影逆着帐外的天光,玄色披风边缘绣着的暗金纹在阴影里若隐若现,比起龙首关时青衫小吏模样,此刻的他周身仿佛裹着一层无形的锐气,连迈步进来时带起的风,都带着几分沙场的凛冽。
轩辕藏锋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熟稔的戏谑,目光扫过林飞宇手里的玉简,又漫不经心地掠过帐内那张几乎要被姜狂人揉碎的案几。
他这话音刚落,姜狂人的脸“唰”地一下就沉了下去,原本就紧抿的嘴角此刻抿成了一条直线,腮帮子微微鼓着,像是在使劲憋着什么火气。
林飞宇瞧着他那副模样,倒真觉得比刚听闻至亲故去的人还要难看几分——眼眶发红,额角青筋跳得厉害,双手按在案几上,指节都泛了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拍案而起。
“见过殿下,”
轩辕藏锋却像是完全没瞧见姜狂人的失态,径直走到林飞宇身边,对着他微微拱手,动作不卑不亢,语气里的热络却和从前别无二致,
“进入秘境,没有第一时间寻找殿下,是下官失职了,这几日来下官忙于公务,营地之内只留了几个莽夫值守,招待不周,还望殿下恕罪。”
林飞宇握着玉简的手指顿了顿,心里头那点诧异又浓了几分。
他原本以为,自打轩辕藏锋自曝身份,从那个需要藏藏掖掖的礼部御史,摇身一变成了手握重兵、杀气凛然的兵道之主,性子总会变得盛气凌人些。
毕竟这几日在秘境里见多了那几个修士依仗修为颐指气使的模样,像轩辕藏锋这样骤登高位,却还能维持着从前那般温和态度的,实在少见。
可这份热情背后藏着多少真心,又掺了多少算计,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林飞宇不动声色地回了一礼,目光在轩辕藏锋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转了一圈,只觉得那里面像是藏着片深不见底的湖,瞧不出半分真切的情绪。
“轩辕大人客气了。”
林飞宇淡淡应道,指尖摩挲着玉简上刻着的细密纹路,心里却在暗自琢磨。
正思忖着,旁边的姜狂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本就对轩辕藏锋憋着一肚子火,先前在议事时被对方几句话噎得下不来台,这会儿见他对自己视若无睹,那股火气再也压不住,“嚯”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刚要开口发作。
却见轩辕藏锋忽然伸手拉住了林飞宇的手腕,语气干脆利落:
“殿下,帐外风大,我那处备了些薄酒,不如移步过去细谈?”
话音未落,他已经半拉半拽地带着林飞宇往帐外走。
姜狂人僵在原地,伸出去想拦的手停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帐帘后,帐外传来天马部卫兵整齐划一的行礼声,那声音像是一记记耳光打在他脸上。这里毕竟是轩辕藏锋的地盘,天马部的卫兵个个对其俯首帖耳,自己要是真追出去闹起来,怕是大大的不妥。
姜狂人咬着牙坐回案几前,抓起桌上的酒壶狠狠灌了一口,烈酒入喉却没带来半分暖意,反而让那股憋屈的怒火在胸口烧得更旺,只能在空荡荡的帐篷里来回踱步,嘴里低声咒骂着,活脱脱一副无能狂怒的模样。
另一边,林飞宇被轩辕藏锋拉着穿过营地的甬道,两侧的卫兵见到轩辕藏锋,都挺直了腰板行礼,目光里满是敬畏。
林飞宇邪眼打量着四周,这些面孔一个都没见过,还有的一身金属,面无表情,更无半分活人气息,分明就是些傀儡,
“大人这营地,倒是比别处规整得多。”林飞宇随口说道。
轩辕藏锋闻言笑了笑,侧头看了林飞宇一眼:
“殿下说笑了,不过是些粗浅的规矩罢了。比起皇城的禁军,还差得远呢。”
他这话答得滴水不漏,既没自夸,也没贬低,反而不动声色地捧了林飞宇一句。
林飞宇心里暗叹一声,三言两语间就把话题引到了安全的方向。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一座比周围帐篷都要宽大的营帐前。
这帐篷用的是厚实的黑色帆布,边缘镶着银色的流苏,帐门口站着两个身形魁梧的卫兵,一身婆罗沙人打扮,见两人过来,立刻掀开了厚重的帐帘。
一股浓郁的酒香混杂着烤肉的香气扑面而来,林飞宇挑了挑眉,没想到这军营之中,居然还能有如此讲究的布置。
帐内铺着柔软的兽皮地毯,正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矮桌,桌上摆满了菜肴——烤得金黄流油的整只羔羊,码得整整齐齐的酱肉,还有几碟翠绿的野菜,旁边放着一坛开封的烈酒,酒液清澈,酒香醇厚。轩辕藏锋拉着林飞宇在桌旁坐下,亲自给两人斟上酒:
“殿下尝尝,这是用天马部特产的酒,算不上名贵,但胜在醇厚,喝着痛快。”
林飞宇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只觉得一股热流顺着喉咙滑下,瞬间暖遍了四肢百骸,确实是好酒。
他放下酒杯,刚想开口问问轩辕藏锋特意请自己过来的用意,对方却先举起了杯子:
“殿下,这第一杯,我敬你。之前为了谋划,隐瞒身份,还望殿下莫要见怪。”
林飞宇挑眉,碰了碰杯:“大人说笑了,同僚之间,何谈叨扰。”
两人你来我往,几杯酒下肚,帐内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轩辕藏锋似乎真的放开了手脚,话也多了起来。他先是聊了些秘境里的见闻,说天鹰部的人如何蛮横,腾蛇部的女君如何难缠,言语间带着几分自嘲,倒像是真把林飞宇当成了可以倾诉的对象。
“不瞒殿下说,”
轩辕藏锋又灌下一杯酒,脸颊泛起几分红晕,眼神却依旧清明,
“这七杀的位置,看着风光,实则难坐得很。”
他放下酒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
林飞宇默默听着,没有接话。他知道轩辕藏锋这是在卖惨,可对方的语气太过逼真,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仿佛真的盛满了无奈和压力,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等到林飞宇头脑清醒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帐篷里,捂着脑袋,盯着案几上的东西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