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岛的海岸线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玄盟一号的灵能侦查塔穿透薄雾,传回清晰的滩涂影像——没有蛮族伏兵,只有一道歪歪扭扭的防线,由数十辆破损的战车和沙袋堆砌而成,防线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陆承渊站在舰首,望着下方苍凉的海岸,北境的寒风裹挟着沙砾吹过甲板,比渤海的风浪更添几分刺骨的寒意。
“盟主,滩涂已清理完毕,可登陆!”陈刚的声音从传讯符中传来,他率领的先锋营已乘坐灵能登陆艇抵达岸边,玄械兵的金色战甲在灰蒙的天色中格外醒目。随着陆承渊一声令下,三艘战舰的登陆舱缓缓打开,灵能栈桥延伸至滩涂,玄械兵、符文师与装满粮草药品的灵能运输车依次登陆,在岸边快速集结成队。
就在这时,防线后的人影突然涌动起来。一名身着破旧玄铁甲的将领快步走出,身后跟着三千名士兵——他们的盔甲布满刀痕箭孔,不少人用布条草草包扎着伤口,有的断了手臂,有的瘸着腿,却都挺直了脊梁,目光死死盯着登陆的联盟军,带着警惕与期盼。当看到玄盟战舰船帆上的联盟旗帜时,最前排的一名年轻士兵突然哽咽,泪水混着脸上的泥污滑落。
“那便是北境守将赵虎。”苏清鸢指着领头的将领,解析眼已识别出对方身份,“传讯符中说他率残部死守云州半月,没想到只剩这点人手了。”
陆承渊快步迎上前,赵虎也加快了脚步,走到近前时突然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北境守将赵虎,参见陆盟主!末将无能,丢了雁门关,折损了七千弟兄,恳请盟主降罪!”他身后的三千士兵齐刷刷跪下,甲叶碰撞声杂乱却悲壮,不少人额头磕在冰冷的沙地上,不肯抬头。
陆承渊急忙扶起他,入手处尽是硬邦邦的老茧与未愈的伤口。赵虎的左臂无力下垂,袖管渗出暗红的血渍,显然是旧伤未愈。“赵将军何出此言?”陆承渊的声音沉稳有力,“你率残部死守云州,为中原争取了备战时间,这是大功,不是罪过!我今日带来了粮草十万石、药品两千箱,还有五千玄械兵,咱们的账,要和黑石汗慢慢算!”
“粮草……”赵虎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亮了,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士兵,声音带着颤抖,“弟兄们!听到了吗?盟主给咱们送粮草来了!咱们有救了!”
三千士兵先是死寂般的沉默,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不少汉子哭出声来——他们已断粮两日,昨日靠挖草根充饥,若联盟再晚来一步,恐怕就要撑不住了。当灵能运输车打开舱门,雪白的米袋与封装整齐的药箱出现在眼前时,一名老兵颤抖着伸出手,抚摸着米袋,泪水滴在粗糙的麻布上。
短暂的欢腾后,赵虎将陆承渊引至临时营帐。帐内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桌,桌上铺着一张磨损严重的北境地图,上面用炭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点。“盟主,黑石汗的主力三万余人屯兵黑风峡,以金狼部落为首,苍熊、血鹰部落分居两翼。”赵虎指着地图中央的峡谷,“这黑风峡两侧是断崖,中间通道仅容五骑并行,易守难攻。黑石汗亲率五千‘玄兽重骑兵’坐镇峡口,那些玄铁兽都披了蛮族特制的玄铁甲,普通玄力攻击打上去,连白印都留不下。”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凝重之色:“更棘手的是蛮族巫师,他们能给玄兽加持‘嗜血符文’,让玄铁兽狂性大发,速度和力量都能提升一倍,而且不畏伤痛。我们之前几次冲锋,都是被这些发狂的玄兽冲垮了阵型。”
陆承渊指尖划过黑风峡的地形标注,与沈叔的《北境山川图》相互印证:“峡谷西侧有一条隐秘的栈道,是墨家先祖当年抗蛮时留下的,墨瑶已率水师从那里迂回,明日正午就能抵达指定位置。到时候我们前后夹击,让黑石汗首尾不能相顾。”
此时帐外传来嘈杂的人声,苏清鸢掀帘而入,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却难掩欣慰:“赵将军,我刚给你的士兵检查过伤势,大部分是刀伤箭伤,还有三十多人中了腐心草毒素,不过都已用灵能净化术稳住了。我带了二十名工匠,正在修复你们破损的玄铁武器,傍晚前就能交付一批。”
赵虎连忙起身致谢,眼中满是感激:“苏姑娘真是雪中送炭!我们的兵器断的断、钝的钝,不少士兵只能用石斧作战。有了修复的武器,再加上盟主的玄械兵,咱们这次一定能把蛮族赶出去!”
“光有武器还不够,战术得配合好。”陆承渊招手让陈刚和墨瑶的信使入帐,指着地图制定计划,“陈刚,你率先锋营玄械兵组成‘步炮协同阵’,灵能盾兵在前,高温符文炮居中,灵能弩手在后,从峡谷正面推进,吸引黑石汗的主力;赵将军,你率北境守军负责侧翼警戒,防止蛮族苍熊部落的骑兵偷袭,你的人熟悉地形,这是你们的优势。”
他看向墨瑶的信使:“转告墨瑶将军,明日正午时分,玄盟一号会发射红色信号弹,信号弹升空后,她立刻率水师从西侧栈道突袭,目标是蛮族的巫师营帐,毁掉他们的符文杖,玄兽没了操控就会混乱。”
“盟主放心,末将一定传达到位!”信使躬身应道。
战术部署刚敲定,帐外传来沈砚的声音:“盟主,赵将军麾下的符文师找我交流技艺,有重大发现!”他快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老者身上的符文师长袍补丁摞补丁,却捧着一卷保存完好的符文古籍。
“这位是北境符文师首领孙老。”沈砚介绍道,“孙老他们世代在北境研究符文,最擅长防御类符文,他们的‘玄铁固甲符’能让盔甲防御提升三成,但缺点是能耗太高,无法长时间维持。”
孙老上前一步,将古籍递到陆承渊面前,书页上画着复杂的符文纹路:“盟主,沈小先生说联盟的玄械能提供稳定灵能,若将‘玄铁固甲符’与玄械战甲结合,或许能解决能耗问题。我们试了一下,用玄械兵的灵能核心驱动符文,防御效果不仅没减,还能持续一个时辰!”
苏清鸢眼睛一亮,接过古籍快速翻阅:“这符文纹路很精妙,是利用玄铁的特性增幅能量。我们可以在玄械战甲的肩甲和胸甲处预留符文槽,将‘玄铁固甲符’镶嵌进去,再用灵能导线连接灵能核心,这样既能提升防御,又不影响战甲的灵活性。”
“太好了!”赵虎激动地一拍桌子,“蛮族的玄兽重骑兵最是难缠,咱们的士兵盔甲根本挡不住他们的冲击。要是能把这符文用到玄械战甲上,正面抗衡玄兽就有底气了!”
陆承渊当即下令:“沈砚,你带北境符文师立刻赶往玄盟二号舰,用船上的符文刻印机批量制作‘玄铁固甲符’;苏清鸢,你安排工匠改装玄械战甲,优先给先锋营和北境守军的精锐配备。明日开战前,务必完成第一批改装!”
营帐外,临时医疗点已搭建起来。苏清鸢带着医疗兵和工匠忙碌着,灵能净化术的淡绿色光芒笼罩着受伤士兵,伤口处的黑血在光芒中逐渐消退;另一侧,工匠们正将刚制作好的“玄铁固甲符”镶嵌进战甲,符文激活后,战甲表面浮现出淡灰色的光纹,坚硬程度肉眼可见地提升。
赵虎走到一名正在接受治疗的士兵身边,那士兵手臂被玄兽爪抓伤,伤口深可见骨,此刻在灵能净化术的作用下,已开始结痂。“张二,感觉怎么样?”赵虎轻声问道。
士兵抬起头,眼中满是感激:“将军,不疼了!苏姑娘的医术太神了,这灵能比咱们的草药管用百倍!还有这新战甲,穿上跟有了靠山似的,明日定要杀几个蛮族骑兵报仇!”
营地各处都充满了生机。玄械兵正在教北境守军使用灵能弩箭,手把手地演示瞄准与发射;伙房里,久违的炊烟升起,米香飘满整个营地,不少士兵捧着热气腾腾的米粥,吃得热泪盈眶;符文师们围着沈砚,激烈地讨论着符文与玄械结合的细节,不时发出惊叹声。
陆承渊独自走到营地高处,望着远处黑沉沉的黑风峡方向。赵虎悄然走来,递给她一壶烈酒:“盟主,尝尝北境的烧刀子,驱驱寒。”
陆承渊接过酒壶,猛灌一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暖意瞬间传遍全身。“赵将军,你守北境多少年了?”他轻声问道。
“十五年。”赵虎望着同样的方向,声音带着沧桑,“从十六岁从军就在这,雁门关的每一块城砖我都熟悉。之前丢了雁门关,我以为这辈子都没脸见北境的百姓了,是你给了我机会。”
“机会是你自己挣的。”陆承渊拍了拍他的肩膀,“若不是你率残部死死拖住蛮族,黑石汗早就打到沧州了。明日一战,咱们不仅要赢,还要赢得体面,把雁门关给夺回来,给死去的弟兄们一个交代。”
赵虎用力点头,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摔碎在地上:“明日我愿为先锋,第一个冲进黑风峡!不杀黑石汗,誓不还军!”
夜幕降临,秦皇岛营地的灯火却比往日明亮许多。玄盟战舰的灵能探照灯照亮了营地四周,防止蛮族哨探偷袭;工匠坊内,符文刻印机的嗡鸣声彻夜未停,一张张“玄铁固甲符”被制作出来;士兵们依偎在篝火旁,擦拭着武器,低声讨论着明日的战事,眼中没有了往日的绝望,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斗志。
苏清鸢和沈砚直到深夜才从工匠坊出来,两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却难掩兴奋。“第一批改装完成了,共三百套玄械战甲,都加装了‘玄铁固甲符’,交给陈刚和赵虎的精锐部队。”苏清鸢递给陆承渊一份清单,“灵能炮和符文干扰阵也已调试完毕,明日开战前,玄盟一号的主炮会先对黑风峡的隘口进行轰击,破坏蛮族的防御工事。”
陆承渊接过清单,目光扫过上面的数字,心中愈发笃定。他抬头望向黑风峡的方向,夜色中仿佛能听到玄兽的嘶吼与蛮族的狂吠。但他知道,明日的黑风峡,将是蛮族的埋骨之地。
次日天刚蒙蒙亮,营地就响起了集合的号角声。玄械兵身着加装符文的战甲,手持灵能武器,在岸边列成整齐的方阵;北境守军虽衣衫仍显破旧,却个个精神抖擞,手中的武器已焕然一新;三艘浮空战舰悬浮在半空,主炮的炮口对准黑风峡,符文光芒在炮口汇聚,蓄势待发。
陆承渊骑上灵能战马,立于阵前,灵锋剑直指黑风峡:“将士们!今日一战,为北境,为中原,为死去的弟兄们!杀!”
“杀!杀!杀!”五千玄械兵与三千北境守军齐声呐喊,声音震得大地微微颤抖。玄盟一号的主炮率先发出怒吼,金色的炮轰如流星般射向黑风峡,拉开了决战的序幕。
黑风峡内,黑石汗正悠闲地擦拭着镶嵌宝石的弯刀,当炮轰击中隘口的巨响传来时,他猛地站起,脸上的傲慢瞬间凝固。巫师慌张地跑来:“大汗,东域人的舰队发起攻击了!隘口的防御工事被炸毁了!”
“一群跳梁小丑罢了。”黑石汗冷哼一声,将弯刀插回鞘中,“传我命令,玄兽重骑兵出击!让那些中原人尝尝,玄铁兽的铁蹄有多硬!”
峡谷隘口处,玄兽重骑兵的身影如潮水般涌出,玄铁兽的蹄声震得山摇地动。陆承渊眼中闪过厉色,高举灵锋剑:“步炮协同阵,推进!”金色的玄械方阵与灰色的北境守军阵列同时前移,与蛮族的铁骑,在黑风峡前的平原上,展开了宿命般的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