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的气氛像结了冰的寒潭,连香炉里飘出的檀香都透着凝滞。皇帝指尖摩挲着御案上的龙纹,目光落在内侍托举的符文水晶上,那枚透明晶石在晨光下泛着淡蓝微光,仿佛藏着能掀翻朝堂的惊雷。张敬之跪在丹墀下,额角渗出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却不敢抬手擦拭 —— 方才陆承渊掷地有声的 “篡改考卷” 四字,像重锤砸在他心上,而那枚看似普通的水晶,更让他生出不祥的预感。
“呈上来。” 皇帝的声音打破寂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内侍捧着水晶上前,将其嵌进御案前的青铜托架里。苏清鸢快步出列,广袖轻拂过水晶表面,指尖注入一丝灵力 —— 刹那间,淡蓝色的光影从水晶中迸发,如薄雾般升腾,最终在殿中洁白的宫墙上铺展开来,化作一张清晰的考卷影像。
百官哗然。只见影像里,陈默那卷被篡改的策论缓缓浮现:原本被浓墨覆盖的 “玄械联防可固边” 字样,在符文显影剂的浸润下,如退潮般露出原貌,墨色重叠处形成的暗痕像一条条丑陋的蜈蚣,爬在 “边患治理” 的标题旁;更令人震惊的是,当光影聚焦到考卷末尾时,一枚淡蓝色的星纹突然亮起 —— 那星纹藏在 “默” 字的竖笔旁,比米粒还小,却在显影剂的作用下熠熠生辉,与苏清鸢手中古籍上的星纹图案分毫不差。
“这…… 这星纹是上古符文!” 工部尚书周大人突然上前一步,指着影像中的星纹,声音发颤,“老夫去年在西域古籍中见过,需用陨星尘混合的隐墨书写,普通墨汁根本盖不住!张大人,你不是说考卷是陈默亲笔所改吗?这星纹如何解释?”
张敬之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说:“这…… 这是妖术!定是陆承渊与苏清鸢用邪术伪造的影像,陛下明鉴!一张破纸、一块水晶,岂能作数?”
“张大人说这是妖术,那臣便为陛下与百官解惑。” 苏清鸢从容不迫地从袖中取出一张符文拓印纸,又拿出一小瓶淡紫色的显影剂,“此纸以玄铁粉末与符文液按一钱兑三升的比例制成,书写时会记录笔迹的压力轨迹,形成隐性能量纹路;显影剂含三成陨星尘,可激活这些纹路 —— 这并非妖术,而是玄械技术在文书取证上的应用,陛下可命人当场查验。”
话音未落,她已将拓印纸铺在殿中案几上,用毛笔写下 “春闱公平” 四字,随后取过墨汁,将字迹完全涂黑。当她用棉签蘸取显影剂轻轻涂抹时,奇迹般的一幕出现了:被覆盖的 “春闱公平” 四字竟缓缓显现,连笔锋转折处的细微飞白都清晰可见,与影像中考卷的显影过程如出一辙。
“真的显出来了!” 百官中有人惊呼,几个年长的官员忍不住上前,指尖轻触拓印纸,感受着纸张中玄铁粉末的微凉触感,脸上满是惊叹。皇帝的眼神也变了,原本的疑惑渐渐被凝重取代,他看向张敬之,语气冷得像冰:“张敬之,你还有何话可说?”
张敬之瘫坐在地,双手撑着冰冷的青砖,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指着苏清鸢大喊:“是她!是她篡改了影像!这拓印纸也是假的!李坤的考卷才是真的,陈默根本没那本事写出好策论!”
“哦?张大人倒是说说,李坤的真考卷在哪里?” 太子赵衡适时出列,手中捧着一卷考卷,语气带着嘲讽,“本王已命人核查过李坤的原卷,字迹歪斜,论点矛盾,连‘边患’与‘内乱’都分不清,更别提引用北境实例 —— 这就是你说的‘好策论’?”
他将李坤的原卷扔在张敬之面前,考卷散开,上面 “边民皆赖朝廷赈济” 的字迹与影像中陈默 “边民自给自足” 的论点形成刺眼对比。“不仅如此,” 太子补充道,“本王还查到,李坤考前曾向你行贿白银五千两,有银票存根为证,此刻已送至顺天府衙 —— 张大人,你还要狡辩吗?”
张敬之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目光扫过殿中百官鄙夷的眼神,又看向皇帝铁青的脸色,终于崩溃,却仍想拉人垫背:“是王显!是王显篡改的考卷,与臣无关!臣只是一时糊涂,被他蒙蔽了!”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急促的通报:“启禀陛下,春闱考官王显自缚请罪,现已在殿外等候!”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囚服的男子被押了进来。王显头发散乱,双手反绑在身后,膝盖上还沾着泥土 —— 他昨夜听闻陆承渊带证据入京,又怕被张敬之灭口,连夜从家中逃出,一路磕磕绊绊跑到皇宫外,自缚在金水桥边请罪。一进殿,他便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 “砰砰” 声:“陛下饶命!是张敬之逼臣做的!他说陈默是定北王府的人,要臣篡改考卷、替换姓名,还说李嵩大人会保我们…… 这是他给臣的玉佩,说是事成之后升臣为翰林院编修!”
王显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白玉佩,玉佩上刻着 “翰林” 二字,正是张敬之平日里把玩的那枚。内侍将玉佩呈给皇帝,皇帝接过一看,手指重重拍在御案上,龙颜大怒:“好一个‘为国求贤’的主考官!竟敢在春闱中公然舞弊,勾结党羽,欺君罔上!张敬之,你可知罪?”
张敬之彻底瘫软在地,泪水与汗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臣…… 臣知罪…… 求陛下饶命……”
殿中鸦雀无声,只有张敬之的呜咽声在回荡。苏清鸢看着眼前的景象,悄悄退到陆承渊身边,低声道:“玄械技术第一次在朝堂显威,效果比预想的好。” 陆承渊微微点头,目光落在皇帝身上 —— 他知道,这场舞弊案的落幕,不仅是陈默的平反,更是玄械技术从北境走向中枢的第一步,往后,再无人敢轻易将玄械斥为 “蛮夷之术”。
阳光透过乾清宫的窗棂,洒在符文水晶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百官看着宫墙上仍未消散的考卷影像,又看了看瘫倒在地的张敬之,心中都清楚:一场围绕春闱的舞弊丑闻,终将以正义的伸张告终;而玄械技术这颗新星,也将在京城的朝堂上,绽放出更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