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乃的手指从花瓣上移开,指尖轻轻擦过枕边的木纹。窗外阳光已经斜下来,照在桌角那块黑色石块上,光晕微微闪了一下。她坐起身,活动了下肩膀,体内查克拉流动比前几日稳了许多。
门被敲了两下,节奏很轻但很准。
她知道是谁来了。
“进来。”
扉间推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和昨天一样的样式。他走到桌前,把瓶子放下,“时间到了。”
千乃没说话,伸手把瓶子拿起来。拔掉塞子,药剂的味道飘出来,还是那种刺鼻的苦味。她皱了下眉,很快又松开,像是不想让人注意到。
但扉间看见了。
他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她脸上,“不舒服?”
“不是身体的问题。”她把瓶子放回桌上,手指敲了下瓶身,“是这药,太苦。喝一次,嘴里能苦半天。”
扉间低头看了看记录卷轴,翻了几页。昨天的数据很正常,波动值在可控范围,柱间的屏障反馈也稳定。斑留下的石块持续释放压制频率,泉奈的结界夜间无异常。药效没问题。
他合上卷轴,“味道影响服药?”
“当然。”她笑了下,“再有效的东西,天天喝这么苦,谁都不想碰。”
扉间沉默了一会儿,转身走向门口,“明天换一瓶。”
她挑眉,“你还要改配方?”
“只是调整辅料。”他说完就走了,门轻轻关上。
第二天傍晚,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去,扉间又来了。
这次他手里的瓶子颜色不一样了。药剂不再是褐色,而是淡淡的绿色,像春天刚长出的嫩叶。瓶身摸上去有点凉,像是刚从井水里取出来。
他把瓶子放在桌上,动作和昨天一样利落,“新配方。”
千乃拿起瓶子,打开塞子闻了闻。苦味还在,但被一种清甜压住了,像是山间清晨的露水混着花香。
“加了火之国蜂蜜。”他说,“还有日向家附近常长的那种甜叶草。测试过三次,吸收率没有变化,稳定性维持在±0.3以内。”
她看了他一眼,“你还去采了甜叶草?”
“让巡逻忍者顺路带回来的。”他语气平静,“不是什么难事。”
千乃倒出一点在舌尖试了试,眼睛微亮,“真的不苦了。还有点回甘。”
“重点是药效。”他翻开卷轴开始记录,“你现在感觉如何?经络有没有发胀或刺痛?”
“没有。”她喝完最后一口,把空瓶递过去,“查克拉平稳,白眼也没要开启的迹象。”
扉间接过瓶子检查了一下残留量,记下数据。他的笔停了一下,“以后每天这个时间送药,如果反应有变,随时通知我。”
“你不打算加点别的?”她靠在椅背上,笑着看他,“比如薄荷?听说能提神。”
“现在这个配比已经最优。”他头也不抬,“再加成分会影响纯度。”
“哦?”她歪头,“那你昨天为什么不说‘最优’,直接给我换药?”
他写字的手顿了顿,没回答。
千乃没追问,只是把笔记本翻到下一页,开始整理新的忍术思路。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
过了会儿,她抬头发现他还站着。
“还有事?”
“等你完成服用流程。”他说,“第一次用新配方,需要观察十五分钟。”
她笑出声,“你现在连服药都要盯着?”
“这是程序。”他站在窗边,目光扫过庭院里的木遁屏障,“万一有过敏反应,得及时处理。”
“你觉得我会对蜂蜜过敏?”
“不清楚。”他看着她,“以前没试过。”
她耸肩,“那你就站一会儿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夕阳落在屋檐上,影子慢慢爬上墙壁。千乃写着写着,忽然停下笔。
“扉间。”
“嗯。”
“你是不是……其实挺在意我喝药舒不舒服?”
他握着卷轴的手收紧了些,“只是提高依从性。你不配合,治疗进度就会拖慢。”
“所以是为了效率?”
“是。”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说:“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加蜂蜜?第一天就能这么做。”
他没说话。
窗外传来一阵风,吹动了桌上的纸页。扉间走过去帮她压住本子,动作很轻。
“我以为……你不会在意这种事。”他低声说。
“我在意。”她说,“我不喜欢苦的东西。小时候就这样。”
他抬眼看她,“那你怎么没早说?”
“一开始我以为忍着就行。”她合上笔记本,“后来发现,你们一个个都守着我,柱间建屏障,斑放石头,泉奈夜里不睡。如果连这点小事都不让你们做,那我还算什么核心?”
扉间站在那儿,没动。
“这药现在很好喝。”她看着他,“谢谢你想到加甜叶草。”
他转过身,把记录卷轴收进怀里,“明天还是一样时间。”
“等等。”她叫住他。
他回头。
“下次可以再多加一点蜂蜜吗?”
他皱眉,“太多会影响药性。”
“一点点就好。”她眨了眨眼,“就当是……奖励你改良成功。”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转身拉开门,“看情况。”
门关上前,她听见他补了一句。
“……不会太苦了。”
第三天傍晚,药瓶又变了。
这次的颜色更浅,绿中透黄,像融化的春冰。靠近鼻子一闻,甜味明显多了,几乎盖住了药味。
千乃喝完,抬头看向刚进门的扉间,“你加了双倍蜂蜜?”
“测试数据显示,增加5%蜂蜜浓度仍处于安全区间。”他拿出卷轴准备记录,“而且你昨天说想要‘多一点’。”
她笑了,“你还记得我说的话。”
“所有对话都记录在案。”他低头写字,“便于追踪患者反馈。”
“患者?”她挑眉,“我可是让你改药的人。”
“正因为是你,才必须严谨。”他抬眼,“要是随便应付,你第一个就不会放过我。”
她说不出反驳的话。
确实,如果他敷衍了事,她早就换了方案。
她看着他认真写记录的样子,忽然问:“你昨晚几点睡的?”
他笔尖一顿,“不晚。”
“骗人。”她说,“你眼底有点青。是不是为了调配方熬夜了?”
“只做了三组对照实验。”他合上卷轴,“不到半夜就结束了。”
“结果呢?”
“找到了最佳比例。”他看向她,“你现在喝的,是最稳定的版本。”
她没再问。房间里静了几秒。
“扉间。”
“怎么了?”
“下次别熬太晚。”她声音很轻,“我不是非得当天喝上新药。”
他站在原地,没点头也没说话。
但她看见他耳根有点红。
第四天,第五天,药一直保持着同样的颜色和味道。每次送来的时间分秒不差,记录也一丝不苟。
第六天傍晚,扉间进门时发现千乃正坐在桌前等他。
桌上摆着两个杯子。
她拿起其中一个,倒了些药进去,“我试着自己调配了一点,按你说的比例。你看怎么样。”
他走过去,接过杯子闻了一下,“蜂蜜少了一点,甜叶草研磨不够细。”
“我就试试。”她喝了一口,“果然不如你做的好。”
他看着她,“以后别自己试。成分比例差一点,都可能引发波动。”
“知道啦。”她把剩下的药倒进另一个杯子,“那这个给你,尝尝?”
他愣住,“不用。”
“尝一口。”她把杯子往前推,“就当是质检。”
他迟疑了一下,接过杯子抿了一小口。
眉头立刻松开了。
“怎么样?”她问。
“……可以。”他放下杯子,“不过下次别这样。”
“为什么?”
“这不是你应该做的事。”他说,“你是接受治疗的人。”
“可我也想参与。”她看着他,“我不想只是坐着等你们送来东西。我想知道每一步是怎么来的。”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
最后说:“明天带你去实验室看看。只许看,不许动手。”
她笑了,“成交。”
他转身准备离开,手刚碰到门把,听见她在后面说:
“扉间。”
他回头。
“今天的药……比前几天更甜了一点,是你偷偷加的吗?”
他没回答,拉开门走了出去。
关门的瞬间,她看见他抬手碰了下耳朵。
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千乃低头看着杯底残留的淡绿色液体,嘴角慢慢扬起。
她把杯子拿起来,轻轻碰了下唇。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