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还停在小川的睫毛上,千乃指尖的那阵麻意却已经散了。她没再追问刚才的异样,只将手收回袖中,转身朝楼梯走去。
三楼传来木板被踩响的声音,还有人声断断续续地传下来,像是柱间在说话,语气轻快。她一步步往上走,脚步不急不缓,经过二楼时瞥见泉奈正低头往手册上写字,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眼,两人点点头,谁也没出声。
到了三楼,教室门开着,里面坐了二十多人,有年轻忍者,也有几个看起来刚成年的平民。他们盘腿坐在垫子上,双手放在膝盖,目光都集中在前方。柱间站在演示区中央,手里捏着一个刚长出嫩芽的小树苗,正笑呵呵地转来转去展示。
“看到没?这就是最基础的‘木遁?生发之术’!不要觉得它小,我第一次成功的时候,连叶子都没冒出来呢!”
底下有人笑了,气氛松了些。
“你们可能听说了,这术是千手家的秘传。”他挠了挠头,“但我今天站在这儿,不是代表千手,是代表木叶的老师。所以——”他拍了下手,“只要愿意学,谁都能试试。”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人开始结印。动作参差不齐,有的太快,有的太慢,查克拉波动杂乱。过了几秒,地面微微颤动,但什么也没长出来。
有人叹了口气,肩膀塌了下来。
“再来一次。”柱间走过去,蹲在一个年轻人旁边,“你刚才结到寅位的时候手抖了一下,影响了查克拉输出。别着急,慢慢来。”
那人点点头,重新闭眼凝神。
千乃靠在门框边,安静地看着。她没进去,也没出声,只是目光扫过每个人的神情。大多数人眼里都有光,但那光底下藏着犹豫,像风吹不灭的火苗,却也烧不旺。
又试了几次,终于有个女孩脚边冒出一点绿意,细得像根草尖。她惊叫一声,差点跳起来。
“成了!”柱间比她还激动,冲过去弯腰看,“不错不错!虽然只长了一点点,可方向对、节奏稳,比我当初强多了!”
女孩脸红了,低头笑了笑,眼角却湿了一下。
可就在这时,角落里一个穿灰衣的男人放下了手。他盯着自己的掌心,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算了……我不是千手的人,练这个本来就不该行。”
周围人安静下来。
柱间转过身,走到他面前:“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该行。”男人抬起头,眼神里全是挫败,“我已经练了四次,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们都是有天赋的,我这种普通人,再怎么努力也没用。”
教室里没人接话。
柱间没立刻反驳,反而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两条腿岔开,手撑在地上。
“你知道我第一次在家练木遁,把饭桌变成了树吗?”
没人笑。
“真的。”他咧嘴,“整张桌子从中间裂开,长出树枝,连碗筷都被卷进树皮里了。扉间那天刚好回来吃饭,看见后直接把我拎出去训了半小时,说我不懂控制,浪费材料。”
这次有人轻笑出声。
“我还试过想给院子里的花浇水,结果一用力,藤蔓把井都缠住了。整整三天我们家喝不上水。”他摊手,“你说我是不是也很笨?”
那男人愣住,嘴唇动了动。
“但我没停下。”柱间看着他,语气认真起来,“因为我相信一件事——千乃说过,忍术的本质是心意与查克拉的结合。只要你真心想做到,身体会慢慢跟上的。”
他伸手拍了下对方的肩:“我相信你。”
那句话落下后,教室里静了几秒。
然后有人小声说:“我也信你。”
另一个接道:“咱们一起练。”
灰衣男人低下头,手指慢慢攥紧了衣角,又缓缓松开。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抬手,开始结印。
这一次,他的动作慢了许多,但每一式都格外清晰。
千乃依旧站在门口,听到这句话时,嘴角轻轻动了一下。
泉奈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站到她身边,低声说:“他讲得挺好。”
“嗯。”她点头,“没想到他能把道理说得这么明白。”
“不只是道理。”泉奈望着柱间扶着学员调整手势的背影,“他是真的不怕丢脸,也不怕别人失败。这样的人,大家自然愿意跟着学。”
千乃没说话,目光落在柱间身上。他正弯着腰,一手托着学员的手腕,一边喊:“对!就这样!别怕出错,错多了才知道哪条路是对的!”
阳光从高窗照进来,洒在木地板上,也落在那些反复结印的手上。有人出了汗,有人手抖,可没人停下。
等到最后一组练习结束,天色已经偏午。学员们陆续起身,互相交流心得,有人兴奋地说自己感觉到了一丝共鸣,有人则默默记下笔记,准备回去再练。
灰衣男人最后一个站起来。他走到柱间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我会继续练的。”
柱间笑着摆手:“别谢我,等你哪天真把桌子变棵树,再来谢我也不迟。”
那人终于笑了,转身离开时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
教室空了下来,只剩下柱间一个人收拾散落的教具。他把几块训练用的木桩叠好,又捡起地上掉落的笔记纸,一张张抚平塞回夹子里。
千乃这才走进去。
“累吗?”她问。
“不累!”他头也不抬,“还挺开心的。原来教人比打架有意思多了。”
“你没吓着他们就行。”
“怎么可能!”他瞪大眼,“我可是最温柔的老师!”
她轻笑了一声:“不过你最后那句‘我相信你’,倒是说得挺像那么回事。”
柱间停下动作,抬头看她:“那当然,我是认真的。你不也是这么教小川的吗?”
她一顿,没否认。
“有时候一句话,比一百个忍术还管用。”他把箱子合上,拍了拍灰,“尤其是当那个人真的被人相信过的时候。”
泉奈这时从门口走近,手里拿着一份新印好的课程表:“下午的基础班报名人数翻倍了,医疗常识课也满了。看来大家都愿意试试。”
“那当然。”柱间得意地扬眉,“只要有地方学,谁不想变得更强?”
千乃走到窗边,望向楼下广场。一群孩子正围在展板前指指点点,有个小女孩踮着脚想看清上面的忍术图解,旁边男孩主动把她拉到前面。她看着那一幕,忽然说:“以前没有这样的机会。很多人还没开始,就被告诉‘你不适合’。”
“但现在不一样了。”泉奈接道,“他们知道,只要肯来,就能被接纳。”
柱间走过来,站在她另一侧:“所以这座塔的意义,不只是教忍术,是让人敢想。”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
阳光斜照进来,把地板分成明暗两半。远处传来楼梯的脚步声,又有新一批学员上来了。
千乃转过身,正要说什么,忽然指尖一跳。
还是那种细微的麻意,像是从塔的深处传来,顺着地板爬上来,一闪即逝。
她垂下手,不动声色。
泉奈察觉到她的停顿:“怎么了?”
“没什么。”她摇头,“可能是系统启动时的能量余波。”
柱间挠头:“最近这塔总有点奇怪的感觉,你说会不会是……”
话没说完,楼下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
紧接着,一道绿色的光猛地从一层大厅冲天而起,直射天花板,又瞬间消失。
三人同时看向楼梯口。
千乃迈出一步,脚步沉稳,却没有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