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乃的手指从那页补充预案上移开,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一下。她没说话,只是将袖中另一卷略厚的卷轴取出,放在桌面中央。
柱间还弯着腰看刚才的地图,听见纸张展开的声音才抬起头。斑站在原地没动,目光却落了下来。扉间合上了笔册,泉奈也停下记录的动作,几人的视线随着那幅缓缓铺开的图纸聚拢。
线条清晰,比例匀称,整片区域被划分为四个大块,每一处都标注了用途与功能。水源走向、地形高差、查克拉节点分布……甚至连风向与日照时间都被细致标记。
“这是建村的完整规划。”千乃开口,声音不急不缓,“不是临时据点,也不是战时营地。我们要建的是能让人安心住下来的地方。”
柱间凑近了些,眼睛盯着图纸左下方一片空地:“这里能踢球吗?”
“那是训练新人的初级场。”千乃用指尖点了点,“三级体系,新人在这里适应,进阶者去中部综合区,精锐归战堂统管。”
“战堂?”扉间问。
“由斑主导。”她转向右侧,“负责战术研习、应急调度、战斗部署。所有火遁支援与前线情报汇总,都从这里发出。”
斑眉梢微动,没应声,但站姿松了些。
千乃继续往下说:“居住区分忍者与平民两片,物资配比按三比七动态调整。前期优先保障食物、饮水和基础医疗。政务区设联席议事厅,三方代表定期会商,重大决策共同签署。”
扉间点头:“结构合理。但跨区协调呢?一旦出事,消息传得过来吗?”
“三条主干道。”她指向图上,“东西贯通生活区,南北连接训练与政务。另有一条地下通道,直通战堂与医疗所,紧急时启用。”
“信号呢?”泉奈轻声问,“口头传递太慢。”
“双轨制。”她说,“白眼监控远距离动向,发现异常立刻启动火光信号。每座了望台间隔五百步,确保五分钟内传遍全村。”
泉奈低头记下,笔尖稳而快。
柱间又指着西北角一处独立区域:“这地方画得这么大,就只给宇智波住?”
话音刚落,议事厅门口传来脚步声。几名宇智波族人走了进来,为首的年长者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蓝图上。
“我族居所偏居西北,远离中心。”他语气平缓,却带着分量,“若遇突袭,调度迟缓,岂非成了摆设?”
没人接话。
千乃依旧站着,手指移到图纸西侧那片区域,轻轻一划。
“这不是普通居所。”她说,“是‘战堂区域’——斑的指挥中枢。写轮眼的情报捕捉、火遁压制链、夜巡布防体系,都将由此展开。你说它偏僻?可整个村子的安危,最先靠的是这里的反应速度。”
老者皱眉:“可位置终究在外围。”
“外围就是前线。”她抬眼看他,“你们要的不是靠近广场,而是话语权和作战主导权。现在,战堂归斑统领,全族战力统一调度,情报直达决策层。这样的位置,是被边缘化,还是真正掌握了核心?”
厅内一时安静。
斑终于迈步上前,站到千乃身侧。他的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杂音:“战堂即指挥所。谁质疑这个安排,就是质疑我的能力。”
他顿了顿,侧头看了千乃一眼:“我信她的规划。”
老者嘴唇动了动,终是没再说什么,缓缓退后一步,低头行礼后转身离去。其余族人也随之退出。
柱间松了口气,挠头笑道:“还好你早想好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劝。”
“你不该劝。”千乃瞥他一眼,“这是他们的内部问题。我只是把事实摆出来,让他们自己看清位置。”
扉间翻开笔册:“道路宽度需要重新测算。土遁辅助施工的话,建材运输通道至少要六尺宽。”
“你来定。”她说,“我会让日向族人配合勘测地形起伏,避免后期塌陷。”
“还有水源净化。”柱间想起什么,“上次你说要在蓄水池加过滤层?”
“砂石层叠三层,再用沸石吸附杂质。”她点头,“每隔三天清理一次,防止堵塞。初期每天供水两次,固定时段开放。”
“人力分配呢?”扉间追问。
“千手负责基建主力,三十人轮班作业。日向派五人协助监测地下水脉流向,宇智波抽调八人驻守西岭哨点,泉奈带两名族人配合建立信号网。”
泉奈应了一声,将任务记入随身小册。
柱间忽然笑了:“你知道吗?刚才那位族老进来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要吵起来。”
“他们只是不确定自己的位置。”她说,“一旦明白自己不是被安置,而是被倚重,就不会再有异议。”
“所以你特意把战堂划在西北?”扉间合上笔册,“不只是地形考虑,更是心理定位。”
千乃没否认:“一个族群的归属感,不在于住得多靠中心,而在于是否被真正需要。”
斑站在一旁,听着没插话,但眼神沉了些。
片刻后,他低声道:“战堂的事,我会亲自盯。”
“我知道。”她看着他,“不只是因为你强,而是因为你是斑。只有你能让宇智波真正融入这个体系,而不是勉强依附。”
他嘴角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扉间起身走到图纸前,仔细查看主干道走向:“东—西路线穿过平民区,会不会影响日常通行?”
“设限行时段。”她说,“上午九点前、下午四点后开放货运。平时由巡逻队监管,避免拥堵。”
“还得设岗哨。”泉奈补充,“尤其是交接班的时候,最容易混乱。”
“你来拟个排班表。”千乃看向他,“和斑商量轮值机制,别让他一个人扛所有夜巡。”
泉奈应下,笔尖在纸上划出几栏时间格。
柱间又凑回那片空地:“真的不能建个广场?大家聚在一起多热闹。”
“那叫活动区。”她纠正,“孩子跑跳、老人晒太阳都可以,但不准搭建永久性舞台或摊位。保持开阔,才能随时转为应急集合点。”
“连跳舞都不行?”他撇嘴。
“和平的日子,不该靠形式维持。”她淡淡道,“真正的安稳,是夜里敢不开灯走路,是孩子能在路边睡着,是有人倒下时,三秒内就能接到支援。”
柱间愣了愣,随即咧嘴笑了:“啊,你说得对。”
扉间收起笔册:“我回去细化道路承重方案,明天交初稿。”
“我也该去检查信号塔的位置。”泉奈合上册子,小心收好备份蓝图。
斑没动:“战堂的防御布局,我要再看一遍。”
“图纸上有标注初始防线。”她说,“具体细节你可以自己调整。只要不影响整体结构,我都支持。”
他点头,伸手拿起那份战堂区域的附图。
千乃环视一圈,见无人再有疑问,便将炭笔放回笔架。
阳光斜照进来,落在她手边那份《三方协作草案》上,纸页微微泛黄。
柱间还在研究活动区的大小,嘴里念叨着能不能加个秋千。扉间站在桌尾,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笔册边缘。泉奈默默将几份文件整理成叠,轻轻推到一侧。斑低头看着图纸,眉头微锁,似在计算某处火力覆盖范围。
千乃站在长桌中央,没有再说话。
她的目光掠过每个人的侧脸,最后停在斑握着图纸的手上。
那只手很稳,指节分明,掌心有一道旧伤疤,横贯生命线的位置。
她记得那道疤是怎么来的。
三年前一场混战,他为了护住泉奈,徒手挡下一记苦无。
那时候,他还不会信任任何人。
而现在,他正低头看着一张由她绘制的图纸,认真思考如何把它变成现实。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走远。
没有人离开。
也没有人开口打破这份安静。
千乃抬起手,将图纸边缘轻轻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