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在廊下，泉奈还站在厅外，手里抱着那叠卷轴没放下。他刚想转身回房，一道身影从侧门走了出来。
“泉奈。”
他抬头，看见千乃站在几步开外，护额已经摘了，发带也松了一圈，袖口挽到小臂，像是准备动手做事的模样。
“刚才你在会上提的问题很好。”她走近几步，声音不高，“脑子转得快，看得也准。但战场上，光靠嘴上说可活不下来。”
泉奈抿了抿唇，没接话。
“走吧。”她转身就走，“东边修炼场，我教你点东西。”
他愣了一下，连忙把卷轴交给路过的族人，快步跟上。
日向家的修炼场铺着平整的夯土，边缘插着几根木桩，地上还有浅浅的掌印痕迹。千乃走到中央站定，活动了下手腕和肩颈。
“你用幻术的时候，习惯站多远？”
泉奈想了想：“通常……十步以外。安全距离。”
“那就错了。”她摇头，“写轮眼的幻术确实厉害，可敌人也不是傻子。你往后退，对方就敢往前压。等你结印，人家手里刀都砍到脸上了。”
她往前一踏，身形未动，气势却已逼来。泉奈下意识后退半步。
“体术不是为了打赢对手才练的。”她说，“是为了让你能活着放出幻术。”
泉奈皱眉：“可我体术不强，近身只会拖累自己。”
“谁说非要打赢？”她笑了，“我只是要你靠近——骗一下对方的判断，制造那一瞬间的空档。就像你刚才在会上那样，突然开口，所有人都会看向你。战斗也一样，动作就是你的声音。”
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来，试试打这里。不用留力。”
泉奈迟疑了一下，冲上前一步出拳。动作僵硬，肩膀耸起，拳头还没到，整个人的意图已经全露出来了。
千乃轻轻一侧身，手指在他手臂外侧一点：“查克拉卡在这儿，发力断了。你不是在出拳，是在告诉别人‘我要打你了’。”
她拉过他的手腕，带着他重新摆姿势：“肩膀放松，肘沉下去，出手时像风吹树枝那样自然。别想着砸人，想着碰他一下就行。”
她示范了一遍，动作轻巧得几乎没带风声。
“再试。”
这一次，泉奈放慢了节奏，按她说的方式调整呼吸和落脚点。拳头递出时，虽然依旧不够流畅，但至少不再笨重。
千乃点头：“有进步。接下来，我要你做一件事——先用体术逼近，然后立刻发动幻术。”
“现在？”
“不然等天黑？”她退后两步，摆出迎战姿态，“来，攻我一次，趁我反应过来前开启写轮眼。”
泉奈深吸一口气，冲上去。
第一回，他刚抬手就被千乃格开，幻术还没结印就被打断。
第二回，他试着假动作虚晃，却被一眼看穿，反手一记柔拳点中肋下，踉跄后退。
第三回，他改变了节奏，从左侧突进，结果用力过猛，收势不及，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千乃走过来，递了块布巾：“疼吗？”
“还好。”他接过，擦了擦额角的汗。
“你太想做好了。”她说，“反而把自己绷死了。记住，这不是考试，没人给你打分。打不中没关系，被打也没关系，重要的是你敢不敢在挨打的时候还想着反击。”
她蹲下来，平视着他：“你怕什么？”
泉奈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怕拖累哥哥，怕让父亲失望……也怕，自己明明是宇智波，却连最基本的近战都做不好。”
“所以你就躲？”千乃问。
他没说话。
“那你今天站在这里，是因为你想变强，还是因为你觉得必须变强？”
这个问题让他怔住。
良久，他抬起头：“我想……变得有用。不只是整理文件，不只是躲在后面出主意。我也想保护别人。”
千乃看着他，忽然笑了：“这就够了。”
她站起身，拍拍他肩膀：“再来一次。这次，我不拦你第一下。”
第四次对练开始。
泉奈没有急着冲，而是先绕了个小弧线，试探距离。千乃不动，只用眼神锁定他。
他忽然加速，右拳直击面门——是虚招。
千乃抬手欲挡，却发现他真正发力的是左脚，借着右拳的掩护猛然贴近，几乎是贴着她的手臂擦过。
就在两人交错的刹那，他的眼睛变了。
猩红底色上，两勾玉缓缓旋转。
一个极其短暂的视觉错乱幻术——让对手眼中他的残影延迟了半秒。
千乃收手，停了下来。
“不错。”她点点头，“刚才那一下，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泉奈喘着气，点头：“我……发现你总会提前预判我的重心方向。所以我故意先用右拳引你注意，再用脚步调整真实进攻角度。”
“聪明。”她赞许道，“而且敢赌。知道吗？刚才那半秒延迟，足够你背后的人补一刀了。”
她伸出手：“这才是忍体术和幻术的配合——不是先打完再放术，是一边动，一边骗，一边打，一边控。”
泉奈握住她的手站起来，胸口起伏，眼睛亮得惊人。
“还能再练一次吗？”
“当然。”她退后几步，“不过这次，我会认真防了。”
接下来半个时辰，他们反复演练同一个组合：逼近、牵制、幻术释放。每一次失败，千乃都会指出问题所在——有时是脚步太重，有时是查克拉波动太早泄露意图，有时是幻术释放时机差了零点几秒。
但每一次，泉奈都在进步。
最后一次模拟对抗，他甚至用了个假摔的动作骗过千乃的防守节奏，在倒地翻滚的同时开启写轮眼，施加了一个小型空间错位幻术，让她的追击踩空了一步。
千乃站定，笑了：“行啊，这都能想到。”
泉奈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额头全是汗，衣服也被蹭得沾了泥灰。但他笑得很开，眼角微微翘起。
“原来……这样也能打。”
“当然能。”千乃坐到旁边的石阶上，“你们宇智波的幻术，本就是最强的武器之一。只是太多人把它当成最后的保命手段，反而忘了它也能当进攻的刀尖使。”
她看了他一眼：“你今天做得很好。不是因为完成了几次配合，而是因为你终于开始相信——你自己也能成为战场上的变量。”
泉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慢慢握紧又松开。
“以前我觉得，体术不行就该避开近战。但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哪怕打不赢，只要我能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就能改变战局。”
“没错。”她点头，“这就是价值。”
夕阳渐渐西沉，修炼场边缘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传来归巢鸟雀的鸣叫，一阵阵拂过树梢。
千乃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收工。”
泉奈也跟着起来，腿有些发软，走路时微微晃了一下。
她察觉到了，伸手扶了他一把：“累了吧？”
“没事。”他摇头，“就是眼睛……有点热。”
千乃仔细看了看他的脸。那双刚收起写轮眼的眼睛泛着淡淡的红丝，眼角微湿，明显是长时间高强度使用造成的疲劳。
“今天到此为止。”她说，“回去洗个脸，闭眼休息一会儿。明天我们加点难度——可能会有移动靶和声音干扰。”
“真的还能继续？”他忍不住问。
“你以为我白教你一下午？”她笑着推了他肩膀一下，“我说过，我看中的是肯用心的人。你既然愿意拼，我就不会停下。”
泉奈嘴角扬起，用力点头。
两人并肩走出修炼场，沿着回廊往居住区走。晚风穿过院墙间的缝隙，吹得檐下的铜铃轻轻响了一声。
路过药浴房外的走廊时，千乃停下脚步：“明早辰时，老地方。”
“我一定准时到。”他说着，抬手揉了揉眼睛。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刺痒从眼底蔓延开来，像是沙粒进了眼皮里。他眨了眨眼，视线边缘出现了一瞬模糊的重影。
千乃注意到他的动作：“不舒服？”
“有点干……”他喃喃，“可能用眼太多了。”
千乃皱眉，正要说话——
泉奈忽然抬手扶住墙壁，另一只手紧紧按住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