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药房后墙,蒸锅下的火还没灭。千乃站在院中,手里捏着一只小瓷瓶,瓶身温热,里面是昨夜最后一滴凝出的香水。她轻轻晃了晃,液体贴着瓶壁转了一圈,没溅出半点。
远川和柳织已经在门口等了半刻钟,身后跟着四个护卫,都换了便服,背着竹篓,篓里垫着干草,十瓶香水、五坛酒藏得严实。
“东西都清点过了?”她问。
远川点头:“三重封口,暗记对得上。路线按您划的,第一程进枫村,接头人老松今早已动身。”
柳织递上账册:“支出列好了,柴火、药材、陶瓶,连竹篓编绳都记了。回来再补流水。”
千乃把瓷瓶塞进他怀里:“这瓶带上,别送人,留着应急。”
柳织刚要收下,她又补了一句:“如果有人不信我们能持续供货,就打开它,让他们闻一闻——这不是运气,是每天都能做出来的东西。”
两人应了,转身要走,却被她叫住。
“记住,不谈价格,不收定金,只递话。”她说,“就说铁之国来的匠人,愿为贵人定制香酒。要是问起名字,就说等您用了,自然会知道。”
队伍出发后,她没回药房,径直去了库房。照叶正在核对第二批青梅的酸度,见她进来,抬头问:“第一批真能成?贵族那帮人,可不是好糊弄的。”
“他们不好糊弄,但好享受。”她拿起一筐干花瓣看了看,“只要味道对了,他们不在乎是谁做的。我们在乎的,是让他们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一样的味道。”
照叶放下笔:“要是有人仿呢?”
“仿不出。”她把花瓣放回筐里,“查克拉控温、分子定向、发酵节奏——差一丝,味道就偏。他们能抄瓶子,抄不了工艺。”
她顿了顿:“等三天后消息。要是成了,立刻扩产。分家族人全调过来,先学蒸馏,再学酿酒。工分照算,分成按出货量走。”
照叶迟疑:“宗家那边……真不管?”
“让他们管。”她转身往外走,“管得了嘴,管不了鼻子。谁闻过这香味,就不会再用别的。”
三天后,远川独自先回。
他进议事厅时,靴子上还沾着泥,脸上却有掩不住的亮色。千乃正坐在席上翻账本,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成了。”他喘了口气,“全订出去了。”
厅里管事的几个族人全都停了笔。
“那位夫人用了香水,当天就让侍女来问能不能再要一瓶。我们说限量,她直接问下一批什么时候到。另外两位也试了酒,说从未喝过如此干净的烈酒,要我们为她们单独窖藏一批。”
千乃问:“怎么订的?”
“每人两瓶香水,三坛酒起步,预付三成金。”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烫金帖子,“这是其中一位夫人的请柬,邀秘香匠人参加她女儿的及笄礼,说想定制一款独属的香。”
她接过帖子,没看内容,只摸了摸纸面。
“其他人呢?”
“商贩围上来好几个,想买断货,被我们推了。还有人打听配方,说愿意出十倍价。”远川笑了一声,“我说这东西靠的是心法,不是银子,他们就不吭声了。”
千乃把帖子放在桌上:“他们为什么不敢仿?”
“试了。”他说,“南市昨天就出现两瓶木叶香露,瓶子像,味儿不像。一位夫人闻了说像是把花瓣扔进醋里泡过,当场摔了。”
厅里有人低笑。
她站起来:“告诉柳织,今晚回来前,把第二批货准备好。这次加量——二十瓶香水,十坛酒。还是小批量出,但每单多留半瓶试香。”
照叶忍不住问:“不趁热打铁多卖点?”
“卖多了,就不稀罕了。”她走到门口,回头说,“我们要的不是一时抢手,是让他们习惯——想要这个味道,就得等我们。”
又过了五天,柳织带人押第二批货回来时,车辙压进了族地主道。
这次不光是空车回来,车上多了三个大木箱,贴着火之国贵族府的封印条。打开一看,全是金条与银锭,还有一张手写订单——三十七瓶香水,二十三坛酒,指定三个月内分批交付,预付款已付六成。
千乃在库房清点完,当夜召集所有参与项目的族人。
她把账册放在中央,翻开第一页:“这一笔,入金三千二百两。”
底下一片寂静。
她继续说:“过去五年,族里买药材花了两千三百斤,实际到手的纯料不到七成。这笔钱,够买三倍的量,还能剩下五百两。”
有人小声问:“这些金……怎么用?”
“全换铁矿。”她说,“我要给每个出任务的族人,配上新护具。再拿三百两,去火之国买织机,布料我们自己织。盐也自己晒,后山那片荒地,改药田。”
照叶看着她:“你真打算把日向变成商族?”
“不是商族,是自立。”她说,“忍者靠实力,也靠资源。我们有白眼,有柔拳,现在还有能让贵族抢着等的东西。三样加起来,才叫底气。”
消息传开后,族中几位长老私下聚了一次。
次日,苍来找她,站在议事厅外,看了她半晌。
“有人觉得,圣女亲自酿酒贩香,有失体统。”
她正在教几个分家族人怎么用查克拉控温蒸馏,头也没抬:“那让他们去体面地被人骗。”
苍没生气,反而笑了下:“可你给贵族的东西,也没提日向的名字。”
“现在不用。”她关掉炉火,擦了擦手,“等他们离不开的时候,名字自然会传出来。到那时,不是我们求他们买,是他们求我们卖。”
苍沉默了一会儿,问:“接下来呢?”
“接下来?”她拿起一只空瓶,对着光看了看,“接下来,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非我不可。”
她把瓶子放下,转身走向酒坊。
新一批青梅已经碾碎入池,发酵的气味在空气中浮着。她蹲下身,手指轻点池边,一丝查克拉探入,感知微生物的活跃度。
“温度再降半度。”她对管事说,“这批酒,我要它入口像火,咽下像水。”
管事记下,忽然问:“夫人那边来信,说想见您一面,亲自道谢。”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不见。”
“为什么?都到这一步了……”
“现在见,我就只是个卖香的匠人。”她走向门口,阳光落在她袖口的蓝纹铁上,微微发亮,“等她们派人来求见,我才是她们非见不可的人。”
她走出酒坊,远处训练场传来族人练习柔拳的声音。她停了一下,没过去,而是转向库房。
新的陶瓶已经运到,一排排码在架上。她拿起一只,指尖轻轻抚过瓶身接缝。
“这批瓶子,换个形状。”她说,“细颈,长身,像一支忍镖。”
柳织在旁记录,问:“要刻标记吗?”
“不刻名字。”她放下瓶子,“但每一批,烧制时加一道暗纹——只有用白眼,才能看清是日向的族徽。”
柳织一怔:“那不是……”
“那是以后的事。”她打断他,“现在,让他们猜。”
她走出库房,迎面遇上照叶。
“铁矿的卖家联系上了,说你要是真有那么多金,就当场交易。”
她点头:“约在枫村外,三日后。让远川带护卫去,金条用布包,别露印。”
照叶犹豫了一下:“你就不怕他们见财起意?”
“他们要是敢动,就不是生意人,是土匪。”她笑了笑,“土匪我见得多了,不怕。”
她说完,往住处走去。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袖口蓝纹铁随着步伐轻响。走到院门口时,她停下,回头看了眼酒坊的方向。
新一批蒸馏即将开始,火已经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