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还沉在营地边缘，灶火早灭了，只剩一点灰烬泛着余温。千乃起身时，天边刚透出青白，风从山谷口吹进来，带着点潮气。
她走出帐篷，看见扉间的帘子动了动，人已经站在石台前，手里抱着一卷厚实的图纸，边缘用细绳捆得整整齐齐。
“这么早就醒了？”她走近，声音里还带着刚醒的微哑。
“没睡。”扉间把图纸放在石台上，解开绳结，“这三天，除了吃饭和换岗，我一直在画。”
他说话的时候，手指按在图纸一角，轻轻一掀——整张图缓缓展开，墨线清晰，分毫不乱。纸上是这片山谷的全貌，山势、河道、高地都标得清楚，但更引人注目的是上面密密麻麻的功能区划分。
“这是……”柱间揉着眼睛从旁边冒出来，蹲下来看，“哎？这里是我之前说的那个培育园？位置没变！”
“嗯。”扉间点头，“我把木遁培育园定在东南向阳坡地，日照最长，土层最厚。灌溉渠也设计好了，主支分流，不会抢其他区域用水。”
斑这时也走过来，目光扫过图纸上北侧的标注。“战堂设在这里？”他指着靠近山口的一片矩形区域，“视野开阔，背靠岩壁，进出只有一条道，适合布防。”
“对。”扉间抬手划过几条虚线，“我还预留了地下通道，直通指挥所和医疗区，紧急时能快速转移伤员。”
泉奈默默站到另一边，俯身细看比例尺。他指尖顺着一条红线滑动：“这是主供水管？从上游取水，经过三道过滤池再进村？”
“水源地做了双重保护。”扉间解释，“第一道在河岸外五十步，建沉淀池；第二道在入村前，加活性炭与砂滤层。平民区每五十户设一个取水点，避免集中拥堵。”
柱间听得眼睛发亮：“那以后大家喝水就不用跑远了？”
“不只是水。”扉间继续翻页，露出第二张图，“还有排污。地下暗渠网覆盖整个居住区，坡度按地形自然引流，最终汇入净化塘。塘里种净水草，还能养鱼。”
“你还想养鱼？”柱间咧嘴笑了。
“蛋白质来源不能只靠狩猎。”扉间语气平静，“等农田稳定产出，加上水产补充，营养结构才完整。”
千乃一直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图纸上的一个个区块。她手指轻轻点了点中间一片空地：“这里写着‘预留地’，什么都没画。”
“学校。”扉间答得干脆，“现在孩子少，暂时不需要建。但我留了位置，在居住区中心，离各族营地距离差不多。将来谁家孩子都能来，不分血脉。”
空气安静了一瞬。
斑皱了眉：“教什么？查克拉控制？体术基础？这些在家里就能练。”
“不止。”扉间看着他，“还要教算术、地理、文字、医疗常识。忍者不该只会打架。未来的木叶需要会看病的大夫、懂测量的工匠、能谈生意的商人——他们也得识字。”
斑没吭声，眼神却变了变。
泉奈低声问：“那老师呢？”
“先由各族推荐擅长教学的人。”扉间说，“等体系成型，再统一考核资质。”
千乃终于开口：“医院呢？”
“西南方高地。”他指向一处环形建筑群，“地势高，通风好，远离排污主道。设有急救室、手术区、静养病房，还有药材储存库。我会让擅长医疗的忍者参与设计内部布局。”
柱间忍不住插嘴：“那我们是不是也该有个‘火影办公室’？”
“有。”扉间翻开第三页，指了个小方块，“政务厅，就在中央广场边上。不大，够用就行。决策议事、文件归档、对外联络都在这儿。”
“你倒是都想到了。”斑冷不丁说了一句。
“我不想等到出了问题再去补。”扉间直视他，“以前打仗，赢了就占地盘，输了就逃。可建村不一样。一步错，十年难改。”
千乃弯腰，仔细看着图纸角落的一个小标记。她眯了下眼：“这个圆圈是什么？”
扉间顿了一下：“休息区。”
“休息？”
“在商业街尽头，靠河边。”他语气自然，“长椅、遮阳棚、小食摊。人累了可以坐下来喝口水，聊聊天。不是所有地方都要讲效率。”
柱间乐了：“那你是不是还得画个卖团子的？”
扉间没回答，但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泉奈忽然发现什么，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去看那个标记——那根本不像普通的摊位符号，倒像是三个叠在一起的小圆点。
他没说话，只是把视线移开。
千乃直起身，环顾一圈：“你们觉得怎么样？”
柱间第一个举手：“我没意见！连厕所位置都标了，太周到了！”
斑抱起手臂：“战堂位置合理，警戒线清晰。只要别让商贩把摊子摆到训练场门口，我就没话说。”
“商业街确实大了些。”千乃看向扉间，“你不怕资源分散？”
“恰恰相反。”他语气坚定，“只有经济活起来，人才愿意留下来。光靠武力压人，村子撑不过五年。我要让每个普通人也能在这儿找到自己的位置。”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知道吗？你这张图，比我想象中还要‘软’一点。”
“我只是算了成本。”他说，“人心稳，比什么都值钱。”
太阳完全升起来了，阳光洒在石台上，照得图纸上的墨线微微发亮。
千乃伸手，将图纸一张张收拢，重新绑好。她拿起身旁的防水皮筒，轻轻放了进去。
“那就按这个来。”她说，“等测绘队把基准点打完，就开始划界。”
柱间一拍大腿站起来：“太好了！我这就去准备标记旗！”
“别急。”扉间拦住他，“先让他们把主轴线测准。差一寸，后面全错。”
“知道啦，老古板。”柱间吐了下舌头，还是乖乖坐下。
斑靠着岩石，目光落在千乃身上：“接下来，就是动工了？”
“快了。”她望着远处的山脊，“等一切都对上号，第一铲土，就得挖得准。”
泉奈收拾好记录本，走到她身后半步的位置站着。他看了一眼那皮筒，又看了看扉间。
后者正低头在小本子上写什么，眉头微锁。
“哪里还不顺？”千乃问。
“三处接口要再核一次。”他说，“供水管和训练场排水口的距离，可能需要调整坡度；医疗区的应急通道，得确认是否避开地质松动带；还有商业街的地基承重，得看实际土质。”
“明天测绘队到，你就带着他们一项项验。”
“嗯。”
她点点头，没再多说。
风又吹了过来，掀动了石台上残留的一角纸边。柱间伸手去压，结果不小心碰歪了水杯，水洒了一点在图纸原来的位置。
他慌忙拿袖子擦：“糟了糟了！”
“没事。”扉间淡淡道，“图已经交出去了。”
千乃站在原地，一只手搭在皮筒上，目光落在山谷入口的方向。
那里，一条平坦的土路正静静延伸进林间，仿佛已经等了很久。
柱间擦完桌子，抬头笑嘻嘻地说：“你说咱们以后会不会有人专门负责画路牌啊？省得新人迷路。”
没人接话。
他挠了挠头，发现大家都看着他。
“怎么了？”
斑冷冷道：“你现在连自己帐篷门朝哪开都记错。”
“那是风把它转了个向！”柱间立刻反驳。
“你昨晚睡觉打呼，震得我那边石头都在响。”扉间合上本子，面无表情。
“你俩加起来都没我一根树枝吵。”柱间得意地翘起腿，“我的木遁根系可是静音型的。”
千乃轻咳了一声。
两人立刻闭嘴。
她转身走向自己的帐篷，脚步平稳。皮筒挂在腰侧，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泉奈跟上两步，忽听身后传来扉间的声音。
“那个休息区。”他对着柱间的背影说，“如果真要卖团子，建议选甜味。”
柱间回头，一脸莫名其妙：“啊？”
扉间低头整理工具包，声音很轻：“她喜欢。”
话音落下的瞬间，千乃的脚步顿了一下。
但她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扶了扶皮筒，继续往前走。
晨光铺满山谷，营地里的炊烟再次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