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乃的手指微微一顿，那片下坠的叶子在她视线中划出一道短促弧线，最终轻轻落在枯草间。她收回目光，白眼悄然闭合，语气平淡：“没事了，走吧。”
柱间松了口气，咧嘴笑了笑：“你刚才那眼神，我还以为又要打起来呢。”
斑走在最后，冷哼一声，没说话，但脚步也没再迟疑。
三人沿着林中小径前行，气氛比先前缓和了许多。千乃走在前头，步伐不急不缓，像是知道身后两人会跟上来。柱间东张西望，时不时伸手拨开低垂的树枝，嘴里还念叨着刚才的切磋细节。斑则沉默地扫视四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苦无的柄。
快到林子边缘时，柱间忽然停下，挠了挠头：“哎，说起来……我还没请你吃东西呢。”
千乃回头，挑眉：“你说什么？”
“我是说——”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今天这事挺痛快的，下次见面，我请你吃烤鱼吧！我抓的鱼可香了，保证比野味强！”
千乃怔了半秒，随即轻笑出声：“你还真把这当正事说了？”
“当然！”柱间一拍胸脯，“男子汉说话算话！就在那条河边，三天后，太阳刚过中天的时候，不见不散！”
斑皱眉：“你定这种约做什么？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怎么不是正事？”柱间瞪他一眼，“一起练完招，吃顿饭，有什么不对？”
千乃看着他们俩又要争起来，抬手打断：“行了。我答应你，三天后去。”
柱间眼睛一亮：“真的？那斑你也来！”
斑冷脸转开：“我没空。”
“你有。”千乃淡淡道，“你要是不来，我就告诉柱间你其实怕火遁控温，连烤鱼都不敢碰。”
柱间立刻扭头看过去：“真的假的？”
斑咬牙：“你少胡说八道！”
“那你就来。”她转身继续往前走，声音轻飘飘的，“不来，就是认怂。”
身后传来一声闷闷的“我去还不行吗”，她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三天后，正午阳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千乃到达时，柱间已经蹲在岸边忙活。他用木遁从地底抽出几根粗枝，交错搭成一个简易烤架，又捡了些干柴堆在下面。火点起来后，却被一阵风扑灭两次，他皱着眉重新吹气，脸颊鼓起。
“火要围一圈才稳。”千乃走近，蹲在他旁边，指尖凝聚一丝查克拉，轻轻一推，柔风卷着火星绕着支架转了一圈，火焰顿时均匀燃烧起来。
柱间抬头，嘿嘿一笑：“还是你会弄。”
她没接话，转身走到水边，卷起袖子，从竹篓里拎出两条刚捞上来的鱼。河水顺着她的手腕滑落，她一手按住鱼身，另一手五指如织，查克拉在指尖流转，轻轻一挑，细刺尽数剥离，动作干净利落。
斑坐在不远处一块青石上，手里拿着块布，慢条斯理地擦拭忍具。他看了眼千乃处理鱼的样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苦无，终于开口：“你们日向一族都这么讲究？”
“这不是讲究。”她将鱼串上木签，递给柱间，“是效率。吃鱼卡喉咙，多麻烦。”
柱间接过，熟练地架在火上，翻动着。“其实我一直觉得……能这样坐着吃东西，挺好的。”他望着河面，声音低了些，“战国这么多年，大家不是逃命就是打仗，孩子饿死在路边，老人倒在雪地里都没人管，要是以后……所有人都能像现在这样，安安心心吃顿饭，该多好。”
火堆噼啪响了一声，油脂滴落，溅起几点火星。
千乃静静看着他，片刻后，从怀里取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摊开放在石头上。
斑瞥了一眼，眉头微蹙。
纸上画着清晰的布局：一片环形区域被划分成数个区块，中央是高塔，四周有居住区、训练场、农田、水源、医疗所，甚至还有孩童玩耍的空地。线条简洁，却结构分明。
“这是什么？”柱间凑近，眼睛盯着图纸不动。
“忍村的雏形。”她说，“名字还没定，但我打算叫它‘木叶’。树木的木，叶子的叶，取自柱间的木遁，斑的族徽，也象征生长与庇护。”
柱间呼吸一滞：“你是说……真的建一个村子？不是临时营地，也不是家族据点，是……所有人一起生活的那种？”
“对。”她点头，“忍者不该一辈子只为了家族仇恨活着。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家园，有自己的规则，有自己的未来。不再是谁的附庸，也不再是别人的猎物。”
柱间的手慢慢握紧了图纸边缘，指尖微微发颤。他抬头看她，眼神里不再是单纯的佩服，而是一种近乎灼热的震动。
“原来……可以是这样的。”他喃喃道，“我一直以为和平只能靠打赢所有人，可你……你是想把它建出来。”
斑一直没说话。他放下苦无，目光在图纸上来回扫视，从农田到训练场，从居所到边界防御线。他的神情依旧冷淡，但手指却不自觉地在石面上轻轻敲了两下——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你凭什么觉得各大忍族会同意？”他终于开口，“你以为画张图，喊几句口号，就能让人放下刀？”
“我不靠口号。”千乃直视他，“我靠实力，靠利益，靠人心，你们千手负责资源整合，宇智波精通战斗体系，而我——”她顿了顿，“能把这些拼在一起，只要有人带头，就会有人跟。”
柱间猛地站起来：“我要加入！从今往后，我跟你一起干！”
“你冲动了。”斑冷冷道。
“可他说得没错。”千乃看向斑，“你也在想，是不是？否则你不会一直盯着这张图看。”
斑沉默。
她将一条烤好的鱼递过去：“先吃东西。理想再大，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实现。”
柱间接过自己的那份，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哇！外焦里嫩！比我上次自己烤的好太多了！”
千乃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鱼，轻轻吹了口气：“其实我小时候也常在河边烤鱼。那时候家里穷，母亲总说，只要一家人能围在一起吃饭，哪怕只有咸菜配粥，也是幸福。”
柱间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
斑握着鱼签，没立刻吃，而是低声问：“你真打算让所有忍族平等地住在同一个村子里？包括那些曾经杀过你亲人的人？”
千乃抬眼看他：“仇恨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延续痛苦。我想做的，不是复仇，是终结它。”
斑盯着她看了很久，终于低头咬了一口鱼。火光映在他脸上，一闪一晃。
“这鱼……确实不错。”他含糊地说。
柱间笑起来：“那下次我还请！不过得换个地方，河边太冷清了，咱们找个山坡，还能看见整个森林！”
“你请不起。”千乃淡淡道，“下次我来准备食材，你们负责生火搭棚。”
“凭什么你指挥我们？”斑皱眉。
“因为图是你画的？”柱间抢答。
“因为你们都叫我大姐。”她看着他们，笑意浅浅，“输的人，没资格讨价还价。”
柱间哈哈大笑，差点把鱼甩出去。斑瞪她一眼，却没再反驳。
风吹过河面，带着水汽和烤鱼的香气。
千乃伸手抚过图纸的一角，轻声道：“这只是开始。”
柱间凑得更近了些，指着医疗所的位置：“这里能不能再大一点？我觉得以后肯定需要很多医生。”
斑忽然开口：“防御工事的设计太简单，边境至少要设三道警戒线，还得预留撤退通道。”
千乃看着他，眼中掠过一丝笑意：“你已经开始想怎么守了？”
斑别开脸：“我只是不想将来被人从背后捅一刀。”
她没戳破他，只是将图纸往中间推了推：“那我们一起改。”
三人围坐火堆旁，影子被拉得很长。
柱间一边啃鱼一边比划：“我觉得村长办公室得最高，让大家一眼就能看到！”
斑嗤笑：“你脑子里除了高度还有什么？”
“有理想！”柱间不服气，“而且千乃画的这个地方，正好能俯瞰整个山谷，视野最好！”
千乃听着他们的争论，手指轻轻敲着膝盖。
远处，一只水鸟掠过河面，翅膀拍打的声音清晰可闻。
她忽然抬起头，看向对岸的树丛。
那里有一片叶子，正缓缓飘落，却在半空中停了一瞬，像是被什么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