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慈宁宫那日后,太子府对外称太子妃胎象需静养,闭门谢客。
谢临渊更是将归鸿苑守得铁桶一般,连只陌生的蚊子飞进来都得先被墨影审问祖宗十八代。
温琼华倒乐得清闲,整日不是被谢临渊盯着喝补汤,便是被他扶着在花园散步,闲暇时翻翻医书,或与前来探望的宇文瑾、王琳儿说笑。
腹中的“包饺”日渐活泼,特别是午后,常常你一拳我一脚地“切磋”,惹得温琼华又笑又无奈。
“这两个小皮猴,”她抚着肚子,对正在给她揉腿的谢临渊嗔道,
“定是随了你,半点不安分。”
谢临渊手下动作轻柔,闻言挑眉,一脸无辜:“夫人这可冤枉为夫了。为夫如今可是最安分的,眼里心里除了夫人,再无他物。”
说着,还将耳朵贴到她肚皮上,煞有介事地“训话”:“包包,饺饺,听见没?要学你们爹爹我,稳重,懂事,别闹你们娘亲。”
肚子里立刻传来一阵更欢腾的动静,仿佛在抗议。
温琼华忍俊不禁,指尖轻戳他额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还有脸说。”
两人正笑闹,墨影无声无息出现在门外,手里拿着一封密报。
谢临渊神色微敛,接过快速浏览,眸色渐沉。
“怎么了?”温琼华问。
“市井开始有流言了,”谢临渊将密报递给她,语气带着冷意,
“说太子妃额间妖印不详,怀的双生子乃‘阴煞双星’,恐克国运,不利皇室。”
密报中还附了几句流传最广的说书段子,编得有鼻子有眼,甚至牵扯到多年前北戎那场“天灾”。
显然是有心人操纵。
温琼华看完,倒是平静:“终于来了。比我想的慢些。”
谢临渊看着她淡然的模样,心疼又愤怒:“我立刻让人去查,把这些嚼舌根的统统抓起来!”
“阿渊,”温琼华握住他的手,柔声道,
“流言如野火,堵不如疏。你抓了这批,他们还能编出更离奇的。更何况,这流言看似冲着我,实则剑指你,甚至……父王。”
她心思剔透,看得明白。
妖印、双生子、克国运——这些词串联起来,最终目的是动摇谢临渊这个“天命所归”太子的正统性,进而打击摄政王。
谢临渊何尝不知,只是事关妻儿,他难以冷静:“难道就任由他们泼脏水?”
“自然不是。”温琼华眸中闪过慧光,
“他们想用流言制造恐慌,我们便用事实破除谣言。只是这事实,不能我们自己说。”
正说着,碧桃又来报:“殿下,郡主,二门外有个小乞丐送来这个,说是有人给了他十个铜板,让他务必交到太子府。”
那是一个普通的竹筒,封着火漆。
谢临渊打开,抽出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
“流言起于东市‘四海茶楼’,柳国公府三公子门客操办。附:塞外商队‘驼铃帮’实为秘瞳教运药通道,三日后酉时,南城码头接货。”
字迹凌厉陌生,未署名。
但谢临渊瞳孔微缩——这纸条的纸质和火漆印,与他之前在柳国公府外围探查时,截获过的一份密报边缘残片,一模一样。
是摄政王府独有的暗记。
宇文擎的人。
他不动声色地将纸条递给温琼华,低声道:“父王送来的。”
温琼华迅速看完,沉吟道:“东市茶楼是明线,用来吸引我们注意。南城码头才是暗线,秘瞳教仍在活动。送信之人是想提醒我们,不要被流言牵制,忽略了真正的威胁。”
谢临渊颔首,心中那点因流言而起的焦躁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冷静的筹谋。
他唤来墨影,低声吩咐几句,墨影领命而去。
“你要动那商队?”温琼华问。
“不,”谢临渊凤眸微眯,“打草惊蛇没意思。既然知道他们是运药通道,不如将计就计,看看这药最终送到谁手里。至于流言……”
他看向温琼华,忽然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夫人不是说,堵不如疏么?明日,我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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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谢临渊难得没穿太子常服,换了身低调的锦袍,又给温琼华披上带兜帽的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小脸。
“去哪儿?”温琼华好奇。
“带你和‘包饺’出去透透气,顺便……听听民间疾苦。”谢临渊笑得意味深长。
马车并未驶向繁华街市,而是出了城,去了京郊一处香火鼎盛的寺庙——大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