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码头的晨风带着几分凉意，却吹不散空气中的热闹——码头上挤满了百姓与官吏，人人翘首以盼，目光都聚焦在远处的河面。一艘挂着大秦玄鸟旗的货船正缓缓驶来，船身虽有些斑驳，却依旧挺拔，正是陈平与李信率领的西域使团。
“回来了！使团回来了！”人群中有人高呼，百姓们立刻欢呼起来。扶苏身着玄色太子朝服，站在码头的高台上，身后跟着冯劫、叔孙通等人，见货船靠近，快步走下高台，迎了上去。
货船靠岸，跳板搭好，陈平率先走下来——他身着磨损的劲装，脸上带着风霜，却难掩眼中的光彩；李信紧随其后，止戈卫们虽个个风尘仆仆，铠甲上还残留着西域的沙尘，却依旧身姿挺拔，手中的诸葛连弩擦拭得锃亮。
“陈先生，李将军，一路辛苦！”扶苏上前，亲手扶起陈平，语气满是欣慰，“孤等你们回来，可是等了许久。”
“殿下挂念，臣等惶恐。”陈平躬身行礼，“幸不辱命，西域之行虽有波折，却也达成了与车师、龟兹的盟约，还为大秦带回了西域的特产与情报。”
当日午后，太子府摆下庆功宴，席间摆满了大秦的美食——烤得金黄的羊腿、炖得软烂的粟米羹、晶莹的方块白糖，还有西域商队带来的葡萄干与奶酪。扶苏端起酒杯，敬了陈平与李信一杯：“孤先敬二位，此番西域之行，你们不仅稳固了商路，还带回了关键情报，功不可没。”
陈平与李信连忙回敬，陈平放下酒杯，开始细说西域见闻：“殿下，车师的贸易中心已初步建成，彭越将军的骑兵驻守后，匈奴残兵不敢再袭扰；龟兹国王白纯对大秦极为信服，已派商队将第一批玉石、棉花运往车师；疏勒虽仍需观察，却也承诺成为大秦附属国……只是大宛对大秦仍有戒心，不愿通商卖马，想来是怕得罪匈奴。”
“大宛的顾虑，孤早有预料。”扶苏放下酒杯，神色凝重，“孤已收到蒙恬将军的密信，匈奴的头曼单于已统一漠北各部落，势力大增——大宛怕的不是大秦，是匈奴日后的报复。如今不仅大宛，连乌孙、楼兰都对匈奴心存忌惮，这对咱们经营西域，可不是好事。”
他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事，随乌氏倮商队回来的考察团禀报，大月氏已被匈奴彻底击败，主力已向西迁徙，远离了西域。孤预测，这大月氏不仅成不了咱们的助力，日后没准还会成为大秦的敌人。”
“成为敌人？”陈平愣住，不解地问道，“大月氏西迁后，离大秦万里之遥，怎么会与咱们为敌？”
扶苏笑了笑，指尖在案上的西域舆图上划过：“若大秦日后完全控制西域，打通了前往中亚的商路，与西迁后的大月氏便会接壤。大月氏虽败于匈奴，却仍是西域旧族，若他们在中亚站稳脚跟，见大秦强盛，难免会心生忌惮，甚至联合其他部落与大秦抗衡——凡事多做一手准备，总没错。”
陈平仍是似懂非懂，却也不再追问——他知道太子殿下的眼光向来长远，既然殿下如此说，必有其道理。扶苏见他疑惑，也不解释，只道：“先生一路奔波，想必早已疲惫，今日先好好休息，明日再与孤细说西域的细节。”
陈平躬身应诺，起身告辞。送走陈平后，扶苏召来李信，语气严肃：“孤已向父王请旨，止戈卫获准扩编到五千人，此事交由你负责。”
李信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连忙躬身：“末将遵令！不知殿下对兵源有何要求？”
“兵源必须严格筛选。”扶苏道，“优先从关中、北地的良家子中挑选，要求身手矫健、忠诚可靠，且需通过三项考核——负重行军二十里、诸葛连弩十发八中、近身格斗能胜三人。训练方面，除了常规的骑射、格斗，还要加入野外生存、手语通讯、火器使用的训练，务必将止戈卫打造成大秦最精锐的力量。”
“末将明白！”李信大声应道，“臣定不负殿下所托，三个月内，定将五千止戈卫组建完毕！”
“好。”扶苏点头，语气放缓，“你们刚从西域回来，先休息十日，养精蓄锐，待休整完毕，再开始扩编之事。对了，孤还有一个更大的计划，待止戈卫成型后，便会交给你，现在先做好准备。”
李信心中好奇，却也知道不该多问，只躬身应道：“末将静候殿下吩咐！”说罢，便转身离去，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李信走后，内侍匆匆进来禀报：“殿下，南越传来消息——考察团已分三路行动：十人带着找到的防水密封材料，正启程返回咸阳；十人留在番禺，负责照料新带回的稻种，已开始试种；还有五人，带着补给物资，乘坐快船前往中南半岛南部，救援留守的十五名队员。”
“太好了！”扶苏猛地站起身，眼中满是期待，“那防水材料是什么模样？考察团可有描述？”
“回殿下，考察团在信中说，那材料是黑色的粘稠胶质，涂在船身上能完全防水，是当地部落从一种树上采集汁液制成的，只是不知树的名字，也不知具体的制作方法。”内侍答道。
扶苏点点头，心中暗忖——这定是印度榕橡胶无疑，若是能掌握制作方法，日后造蒸汽机、做轮胎都能用上，效果和成本远胜传统的杜仲橡胶。他又问道：“那稻种的试种情况如何？”
“考察团说，稻种已种下十日，已冒出青苗，长势良好，只是还需观察能否适应番禺的气候，是否能实现一年两熟。”
“若这稻种真是占城稻的祖先，那对大秦的农业，便是天大的助力！”扶苏感慨道，“南方气候湿热，若能种出一年两熟的水稻，粮食产量定能大增，届时不仅能养活更多百姓，还能为南征的军队提供充足的粮草。”
他又想起徐福，问道：“徐福那边可有消息？他已抵达会稽郡多久了？”
“回殿下，徐福已抵达会稽郡半月有余，只传来一封‘已开始筹备造船’的信，其余便再无消息，想来是遇到了难处。”
内侍说得没错，此时的会稽郡海边，徐福正对着一堆木材发愁。造船工地就设在会稽港旁，岸边堆积着浸泡了两年的柚木，工匠们围在一旁，争论不休。
“将军，依属下看，船身需造得宽大些，长二十丈，宽五丈，这样才能装下足够的淡水与粮食，经得起海上风浪。”一名老工匠说道。
“不行！船身太宽，航行速度会变慢，而且转弯不灵活，遇到暗礁或大风，很难操控！”另一名年轻工匠反驳道，“依我看，船身长十五丈，宽三丈，采用尖底设计，这样既能提速，又能减少阻力，适合远航。”
徐福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船模——一个是宽大的平底船，一个是狭长的尖底船，各有优劣。他此行的目标是探索东海，寻找传说中的“蓬莱仙岛”，船不仅要能远航，还要能抵御海上的大风大浪，还要考虑淡水、粮食的储存，以及船员的居住空间。
“还有防水的问题。”一名负责船身密封的工匠说道，“咱们之前用的桐油加麻布，防水效果有限，若是遇到长时间的海上航行，船身容易渗水。听闻南越考察团找到了一种新的防水胶，若是能等到那胶送来，或许能解决这个问题。”
徐福点点头，心中却有些焦急——他已在会稽郡停留半月，若再定不下船的样式，怕是要延误工期。他走到海边，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心中暗忖：“殿下让我造船，不仅是为了探索东海，更是为了日后大秦的海上贸易与军事行动，这船必须造好，不能出半点差错。”
他转身对工匠们道：“先按尖底船的样式，打造一艘十二丈长、三丈宽的样品船，船身设十二个水密隔舱，既能防水，又能分类储存物资；防水方面，先沿用桐油加麻布，同时派人去番禺，尽快取回考察团带来的新胶，待胶送来，再改进密封工艺。”
工匠们齐声应诺，立刻开始准备。徐福站在岸边，望着工匠们忙碌的身影，心中满是期许——他知道，这艘船不仅承载着探索东海的希望，更承载着大秦走向海洋的未来。
夕阳西下，咸阳宫的余晖与会稽港的晚霞遥相呼应。扶苏站在太子府的窗前，望着远处的渭水，心中满是憧憬——印度榕橡胶、高产稻种、精锐的止戈卫、远航的船只，这些看似独立的事，终将串联起来，为大秦铺就一条通往强盛的道路。而他要做的，便是耐心等待，将这些“希望”，一点点变成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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