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管事带着人离开后,汀兰水榭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小桃捧着那个锦盒,眼圈还是红红的,但脸上已经露出了几分喜色。
“小姐,您看,都要回来了。”她小心翼翼地把锦盒放在桌上,一件件取出里面的物件,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龙惊墨走到桌边,目光落在那些失而复得的小物件上。
青玉镇纸温润光滑,看得出是常年使用的结果;素银顶针已经有些发黑,上面还留着细密的划痕;缂丝荷包上的兰花纹样依然精致,只是颜色褪了些;最让她在意的,是那本手抄的《心经》。
她轻轻拿起那本经书,纸张已经泛黄发脆,得小心翼翼地翻动。
母亲的笔迹清秀工整,每一笔都透着虔诚。
在经文的空白处,还能看到一些细小的批注,都是母亲对经文的理解。
翻到某一页时,龙惊墨的手指顿了顿。这一页的边角有一个小小的墨团,她记得那是原身五岁时的“杰作”。
那天母亲正在抄经,她偷偷拿起笔,在经书上画了个圈。
本以为会挨骂,没想到母亲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墨儿也会写字了。”
这些细碎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的心口微微发紧。
她不是原主,却能够感受到这份深藏在记忆深处的情感。
“小姐,这些东西要放在哪里?”小桃轻声问道,打断了她的思绪。
龙惊墨回过神来,仔细想了想:“手帕和荷包放在我枕边,镇纸和顶针收在妆台的抽屉里。至于这本经书……”
她顿了顿,“我要随身带着。”
小桃点点头,开始小心翼翼地收拾起来。
她先把那方素白手帕和缂丝荷包放在一个干净的锦囊里,准备等会儿放在小姐的枕下。
接着又把青玉镇纸和素银顶针用软布包好,准备收进妆台的抽屉。
“小姐,这个抽屉好像有点问题。”小桃试着拉开通往妆台右侧的一个小抽屉,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开。
龙惊墨走过去,仔细查看那个抽屉。
这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抽屉,位置在妆台的右下角,若不是特意去找,很容易就会忽略。
抽屉的表面雕着莲花纹样,与妆台其他地方的雕工一致,看不出什么特别。
她伸手轻轻敲了敲抽屉的面板,声音有些空洞。再敲敲旁边的面板,声音却要实在得多。
“拿把薄刀来。”龙惊墨说道。
小桃连忙从针线盒里取出一把薄如柳叶的小刀。
龙惊墨接过刀,小心地插入抽屉的缝隙中,轻轻拨动。
忽然,她感觉到刀尖触到了一个微小的凸起。
她屏住呼吸,用刀尖轻轻按压那个凸起。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抽屉应声而开。
小桃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小姐,您怎么知道这里有个机关?”
龙惊墨没有回答,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抽屉里的东西吸引。
这个抽屉很浅,里面只放了两样东西:一个用素绸包裹的扁平物件,还有一封信。
她先拿起那个素绸包裹,入手微沉。
小心翼翼地解开系带,里面露出的竟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羊脂白玉妆匣。
玉质温润,触手生凉,匣盖上用极其精细的工艺雕着缠枝莲纹,莲花中心还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的蓝色宝石,在光线下泛着幽幽的光芒。
“真好看……”小桃忍不住赞叹。
龙惊墨却没有说话。
这个妆匣的做工极其精美,远不是寻常人家该有的物件。
她试着打开匣子,却发现匣盖与匣身严丝合缝,根本找不到开口的地方。
她放下妆匣,又拿起那封信。
信封已经泛黄,上面没有署名,只在封口处盖着一个奇特的火漆印记——那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符号,像文字又像图案。
“小姐,这是……”小桃好奇地看着那个印记。
龙惊墨摇摇头,将信和妆匣重新包好,放回抽屉,然后轻轻推上。
机关再次“咔哒”一声锁上,抽屉恢复了原样。
“今天的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龙惊墨看着小桃,语气严肃。
小桃连忙点头:“小姐放心,小桃明白。”
龙惊墨走到窗边,望着院子里渐渐西斜的日头。
母亲留下的秘密,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这个妆匣,这封信,还有那些柳氏千方百计要扣下的小物件,它们之间是否有着某种联系?
“把这些小物件都收好吧。”
她转身对小桃说道,“记住,要分开存放,不要放在太显眼的地方。”
小桃应了一声,开始仔细地收拾起来。
她把镇纸和顶针分别用软布包好,放在妆台不同的抽屉里;手帕和荷包则收在了一个小木匣中,放在床头的暗格里;至于那本《心经》,她按照龙惊墨的吩咐,用一块素净的棉布包好,准备放在随身携带的包袱里。
龙惊墨看着小桃忙碌的身影,心里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
今夜,她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研究那个羊脂白玉妆匣和那封信。
母亲究竟留下了什么秘密?为何连几件寻常的旧物,柳氏都要费尽心机地扣下?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厅堂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龙惊墨站在光影之中,眼神坚定。
无论如何,她都要解开母亲留下的谜题,这不仅是为了完成原主的夙愿,也是为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找到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
“小姐,都收拾好了。”小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龙惊墨点点头:“你去歇着吧,这里我来收拾。”
小桃离开后,龙惊墨独自站在厅堂中,目光再次落在那座紫檀木妆台上。
夜幕降临后,这里将是她探寻母亲秘密的开始。